陈岩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闪烁，避开了苏晚直视的目光：“陆总……陆总也是关心您，怕您太辛苦。”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苏晚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被过度保护的甜蜜烦恼，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只是……我最近整理旧物，无意中看到一些关于三年前……苏氏集团破产时的零星报道……”她故意停顿，观察着陈岩的反应。
果然，听到“苏氏集团”四个字，陈岩的身体明显绷紧了，握着杯子的指节用力到发白，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苏晚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心下了然。她继续用一种带着困惑和追忆的口吻说道：“那些报道里提到的一些细节，比如当时突然出现的几家离岸投资公司……还有后来处理我父亲公司资产的评估机构……好像都挺陌生的。我有点好奇，当时承宇……他是怎么找到这些渠道，那么快就帮我稳住局面的呢？你知道的，那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什么都没问清楚……”
她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那个最敏感的旧伤口。陈岩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猛地低下头，大口喝了一口冰咖啡，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这……这些具体的事务，当时都是陆总亲自经手的，很多细节……我，我也不太清楚。”他语速飞快，声音有些发干，“苏小姐，过去的事情……陆总既然帮您处理好了，您就别再想那么多了。陆总对您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几乎是有些急切地想要结束这个话题，眼神飘忽不定，带着强烈的回避。
苏晚看着他极力掩饰却漏洞百出的紧张，心中那片冰冷的拼图又清晰了一角。她不再追问，脸上重新露出理解的笑容：“你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可能就是最近闲下来，胡思乱想。”她端起咖啡杯，语气轻松地岔开了话题，“对了，承宇下周是不是要去新加坡出差？我记得他提过一句。”
陈岩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对，是的，下周三的行程，去谈一个重要的能源合作项目。”
“嗯，那又要辛苦你了。”苏晚微笑着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会面。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陈岩对“苏氏破产”这个话题的极度恐惧和回避，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词。陆承宇的“干净”形象，在这个亲信助理的反应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离开咖啡馆，坐进自己的车里，苏晚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她拿出手机，指尖冰冷，输入了一个名字：李东明。屏幕上跳出的信息寥寥无几，只有一条三年前地方新闻的简短报道链接——《知名财经记者李东明因抑郁症离职，下落不明》。
李东明。父亲生前为数不多的、敢说真话的记者朋友。苏氏破产前，他曾多次打电话给父亲，语气凝重地提醒要警惕“有预谋的资本狙击”。父亲出事后，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官方说法是抑郁症离职休养。
真的是抑郁症吗？还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
苏晚盯着那个名字，眼神锐利如刀。她需要一个能撕开黑暗的人。李东明，是她目前唯一能找到的、可能握有钥匙的人。哪怕大海捞针，她也必须找到他。她点开一个隐秘的通讯软件，联系了一个她曾偶然帮助过、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私家侦探，发出了一条加密信息：“不计代价，找到李东明。三年前消失的那个财经记者。要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