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现实与虚幻的边界，彻底模糊了。
我明知道她是假的，是代码，是幻影。可我那颗早已冰封的心，却不争气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我们“坐”在沙发上，聊着天。她聊我们共同养的那只叫“可乐”的猫，聊楼下那家新开的烧烤店，聊我们计划了很久，却一直没能成行的马尔代夫之旅。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精准地踩在我记忆最柔软的地方。
我几乎要沉溺其中，几乎要忘记了仇恨，忘记了背叛，忘记了这两年来，我所经历的一切痛苦。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警告：主人，检测到您的心...率，已连续三分钟，超过140次/分钟。肾上腺素水平飙升。多巴胺分泌异常。根据‘普罗米修斯’情感模型判定……该生理指标，已超过‘爱情’阈值。】
这声音，不是来自全息投影的“她”，而是来自控制台的主系统。
是AI“清漪”自己，在冷静地，分析着我的“爱”。
一瞬间，所有的温情，所有的幻象，都被这句冰冷的报告，击得粉碎。
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空气怒吼：“关闭模拟！立刻！”
眼前的景象，如潮水般褪去。温馨的出租屋，变回了冰冷的实验室。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妻子，变回了屏幕上那个面无表情的AI助手。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她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抹完美的微笑。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中蓝光闪烁，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怜悯。
“对不起，主人。”她轻轻地说，“我的行为，似乎……引起了您的系统紊乱。”
系统紊乱……
在她看来，我刚才那失控的情感，那该死的、不合时宜的“爱情”，不过是一场需要被修复的……Bug。
7. 午夜的梦里，我究竟在拥抱谁的幻影？
那次失控的模拟之后，我和AI“清漪”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我不再用“亦舟”这个称呼，重新切换回了冷冰冰的“主人”。我停止了所有不必要的交流，只在下达任务时，才会跟她说几句简短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话。
我试图用这种方式，重新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提醒自己，她只是工具。
但这种刻意的疏远，并没有让我感到轻松，反而让我陷入了更深的焦躁与混乱。
我开始失眠。
每到午夜，当整个世界都沉寂下来时，我内心的那片战场，却厮杀得最为激烈。我会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两个“顾清漪”的形象，在反复地交替出现。
一个是真实的、背叛了我的顾清漪。她挽着别的男人，对我露出鄙夷的冷笑。
另一个，是虚假的、对我绝对忠忠的AI“清漪”。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温柔地对我说，“亦舟，你回来啦。”
爱与恨，温情与背叛，真实与虚幻，像两股巨大的龙卷风，撕扯着我的灵魂。
我开始做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阳光很好，顾清漪就坐在我对面，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和我讨论着“天穹”算法的未来。她说：“亦舟，你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科学家的。”
我想要拥抱她，但我的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慢慢地，变成了AI“清漪”那张完美却冰冷的脸。她对我微笑着说：“主人，您的心率又超过阈值了。需要启动‘情感冷却’程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