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窥探,让她产生一种扭曲的快意,仿佛在黑暗的泥沼中终于抓住了一根能让她攀爬的藤蔓,尽管这藤蔓本身也沾满了污秽。
她对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神却冷硬如磐石:「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渺渺,等妈妈。」
接下来的两天,卫丹秋扮演着一个心力交瘁、几乎崩溃的母亲角色,完美无瑕。
她在吴豪面前,依旧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偶尔会因为电视里一则无关的社会新闻而突然落泪,吃得很少,睡得很少,大部分时间蜷缩在女儿的房间。
她的表演逼真到甚至骗过了自己,那种巨大的悲伤和惶恐是真实的,只是在底层,汹涌着更黑暗的猜疑和计划。
吴豪似乎毫无察觉。
他依旧焦躁,不停地打电话催问筹款的进度,对着电话那头发脾气,或者长时间地对着渺渺的照片发呆,眼圈红肿。
在监听耳机里,卫丹秋听到他对着助理咆哮:「我不管用什么办法!抵押!拆借!哪怕去借高利贷!三天之内必须凑够一千万!现金!旧钞!」
声音里的绝望和急切,听起来那么真实。
但那个冰冷的呼吸声,像梦魇一样盘踞在卫丹秋的脑海,时刻提醒着她,这一切可能都是假的。
她一边听着丈夫「表演」,一边冷静地给林侦探发信息:「他现在的位置?」
「科创大厦B座地下车库,应该在和助理谈话。」
林侦探的回复总是很快,附带一张远远拍摄的、有些模糊的照片,证实着他的话。
位置对得上。
监听里的环境音也和车库的回音特点吻合。
吴豪没有异常。
11、
第二天下午,吴豪说要亲自去郊区的工厂盯着最后一笔现金的到位。
地图上的光点确实显示他离开了市区,朝着工厂的方向移动。
监听里传来路噪、风声,以及他和工厂负责人通话的片段。
一切正常得令人窒息。
难道真的是自己因为过度悲伤而产生了幻听?
那个呼吸声只是电流的杂音?
或者……是绑匪故意布下的疑阵?
卫丹秋的心在信任与怀疑之间剧烈摇摆,几乎要把自己撕裂。
就在她快要被这种不确定性逼疯的时候,林侦探的一条新信息跳了进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目标车辆在岐山路短暂停留了三分十七秒。路边监控盲区。无法判断是否与人接触。之后车辆驶向原定方向。」
岐山路?
那根本不是去郊区工厂的必经之路,甚至有点绕远。
他去那里做什么?
卫丹秋的心脏猛地一跳。
立刻点开那条路的实景地图——那是一条相对偏僻的老路,两旁多是待拆迁的老旧房屋,商铺很少,人流稀疏。
「能听到他那段时间的车内录音吗?」
她飞快地打字追问,指尖冰凉。
「稍等……调取缓存记录。」
林侦探回复,「有了。车辆熄火。寂静……约两分五十秒。然后有极其轻微的‘哒’一声,像是极轻的开关车门声?或者……车窗升降声?无法确定。之后引擎重新启动。」
监听录音被传了过来。卫丹秋屏住呼吸,反复听那段寂静。
背景非常干净,几乎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