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缓缓松开手,任由碎片和鲜血落下。掌心的刺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血渍,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冰冷的压抑。再抬头时,眼底的疯狂已被强行压下,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没什么,”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夏元,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哥,”他刻意加重了这个称呼,带着浓浓的嘲讽,“你说得对,陈家确实是摊浑水。”
夏元脸色微变。
“所以,”夏初打断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的女人,我自己守。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他不再看夏元那瞬间难看至极的脸色,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阳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意。
前世债,今生偿。
华妹,这一世,我绝不会再错过!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刚冲出院子,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二少爷,不好了!聚贤茶楼那边出事了!听说来了土匪,动了枪,死了人!”
夏初的脑袋“嗡”的一声!
聚贤茶楼?!
前世没有这一出!
褚韶华今天会不会在那里?!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他!他一把推开小厮,疯了一样朝茶楼方向冲去。
华妹,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街道上一片狼藉,人群惊慌奔逃,巡捕房的哨声凄厉。
夏初目光疯狂扫视,猛地定格在街角——褚韶华戴着一顶纱帽,脸色苍白,正被丫鬟搀扶着,看上去受了惊吓,但并无大碍。
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正要落下,视线却猛地被她身边那个护着她的青衣男子吸引!
那是谁?!
竟敢碰她?!
汹涌的妒火和不安瞬间炸开!他下意识就要冲过去。
然而,下一刻,他却清晰地看到,惊魂未定的褚韶华抬起头,对那个护着她的男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隔着距离,他听不清,却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口型。
那三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他的心脏,让他瞬间血液冻结,僵在原地。
她说的是——
“多谢,夏初公子。”
2 她的利刃
疏离的,客气的,带着对陌生恩人般的感激。
“多谢,夏初公子。”
夏初站在原地,仿佛被那无声的七个字钉穿了魂魄。街角的喧嚣、巡捕的呵斥、伤者的呻吟……所有声音都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心脏被狠狠攥紧又撕扯的剧痛。
公子?
她叫他……公子?
前世,她只会脆生生地喊他“夏初”,或气急时连名带姓地吼他“夏初你个混蛋”,或情动时软软地唤他“阿初”……
从未如此刻般,用这种对待外人的、泾渭分明的客气称呼,将他推拒在千里之外。
为什么?
那青衣男子似乎又对她说了句什么,褚韶华微微颔首,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身匆匆走向停在一旁的陈家马车,自始至终,没有再往他这个方向看上一眼。
仿佛他夏初,于她而言,真的就只是个恰好同姓、无需在意的路人。
夏初死死盯着那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看着她毫不留恋地登上马车,车帘落下,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