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失业,狗看了都摇头。
我偏偏,卡在人生中35岁这个转折点。
无房无车,无儿无女,过得可算凄惨的单身汉。
然而,当我看向婚姻介绍所的名片时,我拨打了那个电话。
……
1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廉价消毒水和焦虑混合的味道。
这是我失业的第十五天。
三十五岁,一个农村娃拼尽全力,终于在城里扎下了根。
——虽然是在房价最高点接盘的房,车贷也还没还清,银行卡里的数字薄得让人心慌。
没成家,没孩子,现在,连唯一支撑着这摇摇欲坠体面的工作也没了。
人生像个蹩脚的玩笑,而我无疑是笑料本身。
手机就是在这时震起来的,是那家我病急乱投医注册的婚介所。
“陈先生吗?有位林小姐看了您的资料,觉得很合适,想约您今天下午见一面,您看……”
声音甜得发腻,像裹着糖衣的毒药。
我几乎想立刻拒绝,但那股破罐子破摔的劲头猛地顶了上来——“好。”
见她第一面,直觉就在报警。
她太不像会出现在这种婚介所流水线名单上的人了。
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和长裤,衬得身形清瘦颀长,没怎么化妆,但那股子从容淡定的气场,跟我这种被生活磋磨得灰头土脸的人截然不同。
她说她叫林薇,语气温和,说自己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工作琐碎,压力不小。
我信了。
或者说,我强迫自己信了——难道要我以为,这种看起来哪儿都好的女人,会看得上我这么一个刚失业、前途未卜的中年男人?
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让我绷紧了神经。
我拿出十二分的认真,扮演一个只是“暂时调休”的普通工程师。
我请她去了我平时根本不会进的、环境小资的融合菜馆,用了手机里仅剩的团购券。
她小口吃着那份精致的套餐,眼睛微微弯起,认真地说味道很好。
我们喝了点啤酒,沿着黄昏的商业街漫无目的地走。
华灯初上,广场上有孩子在追着发光的气球跑。
她看着,忽然轻轻笑了,说:“好像很久没这么简单地放松一下了。”
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莫名松了些。
是啊,谁不想放松呢,管她是文员还是什么。
我们甚至去看了场几乎包场的搞笑电影,黑暗中,听到她压抑着的低低笑声,我莫名生出点成就感来。
结束时,晚风带了点凉意。
她拢了拢头发,侧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
“今天真的很开心。下次……换我请你?”
我说好,心里那点死寂的灰烬里,仿佛蹦出了一颗微弱的火星。
送她上了出租车,看着尾灯汇入车流,我长长吐了口气。
这糟糕透顶的日子里,总算有了一点不算太坏的温度。
刚回到家,婚介所那位红娘大姐的微信语音就迫不及待地蹦了出来,点开,是她又激动又带着点心虚的声音:
「小陈啊!见面怎么样?林小姐那边对你满意得不得了!就是……有个情况姐得跟你坦白一下,之前没好意思说……林小姐她、她不是小文员,她是科瑞集团的执行总裁!就那个上市公司!我的天……你……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