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先进来吧。”言默最终还是侧过身，让开了路。她的声音依旧干巴巴的，听不出情绪。
“啊，好，打扰了。”陆星辰连忙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把湿透的鞋子脱在门垫上。
他一踏入这个空间，就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潮湿的气味，光线昏暗，所有家具都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灰膜覆盖着。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用白布盖起来的、形状各异的物体，最后落在了客厅中央那个正在接水的脸盆上。
“情况比我想的还严重。”他放下工具箱，快步走过去查看，“应该是房顶的瓦片松动了。”
他抬头仔细观察着漏水点，然后打开工具箱，动作娴熟地拿出一些防水胶带和塑料布。
“我先帮你把这里封一下，等雨停了，我再上房顶去看看。”他一边说，一边搬来一张椅子，踩了上去。
言默就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这个陌生少年在她的空间里忙碌。他很高，踩在椅子上几乎要碰到天花板。他工作的时候很专注，嘴唇微微抿着，侧脸的线条显得认真而可靠。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他的脖颈上。他的存在，像一块滚烫的石头，被扔进了这潭冰冷的死水里，激起一阵阵混乱的蒸汽。
“能麻烦你帮我扶一下椅子吗？有点不稳。”陆星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言默回过神，走过去，伸出左手扶住了摇晃的椅腿。
“谢谢。”他轻声道。
距离拉近了，言默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雨水和淡淡皂香的气味。这是一种充满了生命力的味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靠得这么近了。这种感觉让她浑身僵硬，只想立刻逃开。
陆星辰很快完成了临时的封堵。他从椅子上跳下来，看着不再滴水的天花板，松了口气。
“好了，暂时应该没问题了。”他转过头，对言默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等天晴了，我帮你把屋顶彻底修好。”
言默看着他脸上干净的笑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已经忘了该如何与人正常交流。她只能点点头，吐出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我们是邻居嘛。”陆星.辰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随口说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我看这房子还挺大的。”
他的问题扎了言默一下。她没有回答，只是垂下了眼睑。
陆星辰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立刻闭上了嘴，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又降回了冰点。
“那我……先回去了。”他提起工具箱，有些尴尬地走向门口，“有事的话，你就敲墙，我能听见。”
言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穿上湿漉漉的鞋子，拉开门。一股夹杂着雨气的冷风倒灌进来。
就在陆星辰即将踏出门的瞬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目光落在了那个被言默拖到一边的画架上。
“你……也画画吗？”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好奇。
言默的心猛地一缩。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块空白的画布正安静地立在那里。
“不。”她几乎是立刻否认，“那只是……一件旧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