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撕裂苍穹时,我正站在南天门的残柱上。
脚下是翻滚的浊浪,昔日金光万丈的天庭早已化作断壁残垣,琉璃碎瓦混着仙骨沉在水底,偶有未灭的仙元挣扎着冒个泡,旋即被魔气绞成齑粉。
“尊上!”
一声嘶哑的呼喊从云海深处传来。我侧目,看见昔日不可一世的魔尊重楼正匍匐在血雾里,半截身躯已化作焦炭,仅剩的独眼里盛满了恐惧。他身后,数以万计的魔族跪成黑压压的一片,头颅贴地,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三天前,他们还在为攻破天庭欢呼。
我抬手,指尖凝起一缕混沌之气。重楼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身后的魔族群落里爆发出绝望的呜咽——他们认得这气息。三天前,就是这缕气,在弹指间抹平了九幽炼狱,让十八层地狱连同里面亿万怨灵一起,化作了宇宙尘埃。
“尊上饶命!”重楼的声音破碎不堪,“魔族愿永世为奴,只求尊上留一线生机!”
我没理会。混沌之气在指尖流转,映出三十三天外那些瑟瑟发抖的身影——三清躲在创世神留下的结界里,玉帝的龙椅断了腿,正被太白金星死死按住,连西王母的瑶池都在我的气息下蒸腾起白烟。
他们曾称我为“异类”,说我身兼神魔二性,是天地不容的瑕疵。五百年前,他们联手将我打入时空裂隙,以为能永绝后患。
真是可笑。
我屈指一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重楼连同他身后的百万魔族,连同那片存在了亿万年的魔域,都在瞬间失去了轮廓,化作最本源的粒子,散入虚无。就像从未存在过。
三清的结界发出刺耳的哀鸣,裂纹如蛛网般蔓延。玉帝终于挣脱太白金星的手,连滚带爬地跪在结界边缘,声泪俱下:“尊上!是我等有眼无珠!求尊上看在创世神的份上,留三界一丝生机!”
创世神?
我想起那个白胡子老头。他捏出日月星辰时,我是他指尖掉落的一点泥;他划分三界时,我在他脚边打盹。后来他说要“以身合道”,临走前摸了摸我的头,说:“这天地若有一日失了平衡,便由你执掌生灭。”
那时我还不懂,只觉得他掌心的温度很暖。
可他们,那些他亲手造就的仙神,却容不下我。
我抬步,踏空而行。每一步落下,便有一层天域崩塌。仙人们的惨叫、求饶、诅咒,在我耳边汇成嘈杂的洪流,又被混沌之气碾成虚无。
路过瑶池时,看见西王母正将一枚蟠桃塞进怀里,试图藏起最后一点仙根。我笑了笑,那点微弱的生机在我面前,就像风中残烛。
“不必藏了。”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整个天界的崩塌都顿了一瞬,“你该知道,我若想灭,一粒尘埃都不会留下。”
西王母瘫软在地,蟠桃滚落在地,化作一道流光消散。
最后,我站在了创世神合道的地方。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块刻着“平衡”二字的石碑,还在顽强地散发着微光。
结界里的三清终于崩溃了,他们冲破结界,伏在我脚前,将毕生修为凝成的本命法宝奉上:“尊上!我等愿献祭一切,只求尊上停手!三界生灵无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