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中，沈沧浪的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分水刺滴落在甲板上。他盯着赵无疾扭曲的面容，忽然听见身后柳轻烟急促的呼吸声。
"你受伤了？"他头也不回地问道，手指在袖中摩挲着那枚残缺的龙牙玉佩。
柳轻烟按住渗血的左肩，嘴角却扬起笑意："比不得沈帮主胸口那道箭伤。"她故意加重了"箭伤"二字，眼神飘向不远处插在桅杆上的毒箭。
苏枕雪的金步摇在风中叮当作响。她将海图铺在火药箱上，指尖点着十二连坞的位置："血符缺的这一角，应该在水下第三道闸口。"
沈沧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溅在海图上。柳轻烟下意识伸手，又硬生生停在半空。苏枕雪瞥见这一幕，轻笑着将银针扎进沈沧浪的后颈。
"别动。"她指尖微旋，"这针能让你多撑半个时辰。"
江风突然变得潮湿。沈沧浪望着越来越近的漕帮旗帜，突然抓住柳轻烟的手腕："密探大人现在回京复命还来得及。"
柳轻烟挣了一下没挣脱，反而被他掌心的血符蹭花了袖口。她盯着那团暗红印记，声音发紧："你以为我缺这点功劳？"
货船突然剧烈倾斜。苏枕雪的金步摇滑落在地，她弯腰去捡时突然僵住："引线！"
沈沧浪已经扑向船舱。柳轻烟甩出袖中软剑钉住他的衣角："找死吗！"剑锋割裂的布料下，露出她上次包扎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十二连坞下面埋着火龙出水。"沈沧浪扯开衣角，露出个惨白的笑，"我爹用命换来的消息。"
苏枕雪突然将海图按在他胸口："你爹当年藏起的不仅是火器。"她指尖划过图纸边缘的茶渍，"这是锦云号的航线。"
柳轻烟瞳孔骤缩。她想起刑堂长老咽气前说的"龙牙"，突然抢过沈沧浪的玉佩。两块残玉相撞的脆响中，赵无疾的狂笑从底舱传来。
沈沧浪已经踹开了舱门。火药引线燃烧的刺鼻气味里，他看见赵无疾用断腕压着的，正是缺失的最后一块血符。
"沈天鹰的儿子？"赵无疾咧开染血的牙，"你爹临死前没告诉你，这符印本该属于龙牙帮？"
柳轻烟的软剑突然架在赵无疾脖子上。苏枕雪却按住她发抖的手："让他说完。"
暴雨砸在摇摇欲坠的船楼上。沈沧浪摸出父亲那本被血浸透的账册，突然发现每页边角都藏着细小的龙鳞纹。
"二十年前..."赵无疾的独眼里泛起浑浊的泪，"漕帮吞并龙牙帮那晚，沈天鹰亲手刻下这道血符。"
柳轻烟感到沈沧浪的身体晃了晃。她下意识扶住他的后腰，摸到满手温热的血。苏枕雪突然甩出三枚银针，钉住了燃烧的引线。
"现在，"她捡起金步摇插进船板，"该物归原主了。"
沈沧浪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与掌心相同的符文。赵无疾的狂笑戛然而止，像被掐住喉咙的鹞鹰。
柳轻烟突然夺过苏枕雪的银针，扎进赵无疾的咽喉。她转头对沈沧浪笑了笑："密探杀人，不需要理由。"
晨光穿透乌云时，沈沧浪将染血的手掌按在海图中央。符文接触图纸的瞬间，柳轻烟看见他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是汗。
"锦云号下面，"苏枕雪突然指着远处，"还有东西。"
柳轻烟撕毁的密信碎片飘在江面上，其中一片隐约可见"皇子"二字。沈沧浪望着她没入江水的背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