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瓢泼大雨凶狠地砸在迈巴赫的车窗上,雨刮器以最快的频率左右摆动,依然难以完全看清前方道路。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被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如同沈清秋此刻迷茫而绝望的心。
她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安全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车载香薰散发着冷冽的雪松味,一如身边男人此刻的气息,疏离而压迫。
谢聿城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敲击着,目光掠过窗外某个巨型广告牌。牌上是当红影星苏晚温柔浅笑的脸,她的眼底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为她完美的容颜平添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沈清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口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细微却清晰的疼痛蔓延开来。
她知道,自己右眼下方,也有一颗几乎一模一样的泪痣。这是她留在谢聿城身边的唯一理由——像她,像那个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苏晚。
三年前,沈家破产,父亲不堪重负从公司顶楼一跃而下,母亲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刚上大二的沈清秋一夜之间从象牙塔跌落尘埃。她被迫辍学,在酒吧卖唱维持生计和母亲的医药费,就是在那里,她被谢聿城看中。
他如同神祇降临,用一张足以覆盖母亲所有医疗费用的巨额支票,买断了她的青春和未来。
条件是,做他的“金丝雀”,模仿他心尖上的那个女人。
三年间,他将她囚禁在华丽的牢笼里,给她最好的物质享受,却也用最刻薄的语言时刻提醒她的身份。
“沈清秋,收起你那副清高的样子,你连晚晚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笑,像晚晚那样笑,温柔一点,再软一点。”
“记住你的本分,一个替身,不该有非分之想。”
这些话语如同淬毒的鞭子,日夜抽打着她的灵魂。
“看够了?”低沉冷冽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打断了沈清秋的思绪。
她慌忙收回视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掩盖:“对不起,谢先生。”
谢聿城轻嗤一声,似乎对她的惶恐感到不屑,又似乎带着某种掌控一切的满足。他猛地踩下油门,性能优越的跑车在雨夜里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强烈的推背感让沈清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惊呼出声。
车子最终驶入城西一处隐秘而奢华的别墅区,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宅邸前。这是谢聿城送给苏晚的生日礼物,以苏晚的名字命名——“晚苑”。可惜,它的正牌女主人从未踏足,而她却以替身的身份,在这里住了三年,像个幽灵,占据着不属于自己的巢穴。
谢聿城率先下车,早已候在门廊的佣人立刻撑着巨大的黑伞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为主人遮雨。
沈清秋自己推开车门,冰冷的雨点瞬间打湿了她单薄的肩头和裙摆。她低着头,像一抹无声的影子,快步跟在他身后。
走进玄关,温暖干燥的空气包裹上来,却驱不散沈清秋骨子里的寒意。谢聿城脱下被雨水打湿的昂贵外套,随手丢给旁边的佣人,动作流畅而理所当然。他转身,目光落在沈清秋被雨水濡湿、更显苍白的脸上,以及那颗在明亮灯光下尤其清晰动人的泪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