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死前预言：未来有一丹青可左右天命，此图名为——“仙鹤衔”。
诏令急下，天下画师齐聚宫中。
贺兰芝临行前，还在灯下为我描眉。
他的手指很稳，笔尖轻触我的眉骨。
“青檀，等我回来。待我完成这幅画，就向陛下求个恩典，我要光明正大地娶你为妻。”
我那时怎么说的？
我说：“公子早去早回。”
声音里带着羞涩和期盼以及不舍。
若知道那是我们最后的好时光，我定会多说几句，多看他几眼。
三个月后，他被梨园的仆役用一卷草席拖了回来。
十指尽碎，浑身是伤，只剩一口气。
1.
“青檀......”
他扭曲的手掌死死攥着我，掌心的发乌的血迹将我的青衫染得黑红：“青檀，不要为我报仇，离开这里......”
他眼底最后一点光散了，却仍睁着眼。
我颤抖着手，一遍遍为他合上眼皮，却总是徒劳。
我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身子，呆愣地坐在地上。
直到泪水无声的从眼眶中滑落，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我才惊觉，公子死了。
贺兰家的人很快闻讯赶来。
贺兰柏，公子的堂伯，带着一群家丁闯进灵堂。
“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拖出去！”贺兰柏指着棺材，“贺兰芝品行不端，自甘下贱，不得入祖坟！”
我挡在棺材前，声音嘶哑：“谁敢？”
贺兰柏的侄女——贺兰梅冷笑上前：“一个贱婢，也敢拦路？”
她伸手要推我。
刀光一闪。
贺兰梅捂着手腕惨叫倒地，鲜血从指缝间涌出。
“啊！！！我的手！”
我提着染血的刀，一步步走向贺兰柏：“还有谁想试试？”
贺兰柏吓得连连后退：“你、你这个疯子！”
2.
我抱着公子，一步步走出这片污浊之地。。
当夜，我点燃了贺兰府邸。
火光冲天中，回到我们最初相依为命的茅屋。
我为他换上早就准备好的红装，指尖抚过他冰凉又苍白的脸庞。
“公子，你说过要娶我的。”我点燃红烛，一身嫁衣，跪在他的身侧，“天地为鉴，今日青檀嫁与贺兰芝为妻。”
城内火光映天，屋内烛影摇红。
我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停灵七日，我将公子，不，是夫君，葬入竹林深处。
那里少有人至，是他生前最喜欢去的采风地。
如今多了两座坟茔。
一座刻着‘曲青檀之夫--贺兰芝’，另一座刻着‘贺兰芝之妻--曲青檀’。
3.
咚！咚！咚！
鸣冤鼓五年未响，积尘被我一锤锤震落。
衙役打着哈欠出来：“谁啊？不要命了？”
“民女青檀，状告太子贪功妒贤，残害画师贺兰芝！”
京兆尹很快升堂。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冷笑道：“按律，告皇亲需滚钉床自证！你可敢？”
我看着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笑了：“有何不敢？”
钉床被抬上来时，围观的百姓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躺了上去。
铁钉入肉，鲜血横流。
好疼！
好疼!
每滚一次，都是巨大的折磨。
但一想起公子碎裂的手指，想起他作画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教我握笔时温热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