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年间的江湖，是柄浸了血的刀。玄铁盟凭“玄铁剑法”横扫南北，灭了青萍门、断剑派等十七个小门派，连朝廷钦点的“武林盟”都避其锋芒。而在江南水乡的破庙里，沈十二正用一块磨石蹭着柄锈剑——剑是他爹沈千山的遗物，三年前玄铁盟血洗沈家堡时，他爹用这柄剑护着他逃出来，自己却被玄铁盟副盟主柳苍澜的“玄铁碎心掌”震得五脏俱裂。彼时的沈十二，不过是个靠帮人挑水、砍柴换馒头的少年，连剑都握不稳，谁能想到，这双沾着柴灰的手，日后会握着“剑十二”的剑意，劈开玄铁盟的铁幕。
沈家堡原是江南的武学世家，沈千山的“流云剑法”虽不算顶尖，却因待人宽厚，堡里常聚着江湖客。可玄铁盟要“一统江湖”，凡不愿归顺的门派，都逃不过被血洗的命。那天沈十二在院里练剑，刚学会“流云三式”的第一式“拂云”，就听见堡外喊杀声震天。他爹冲进屋，把锈剑塞给他，又将他藏进枯井，叮嘱道：“活下去，别学剑，别报仇。”可他趴在井里，听着娘的惨叫、叔伯们的怒吼，还有柳苍澜那句“沈家的种，一个都别留”，指甲深深抠进井壁的泥土里。
三天后，沈十二从井里爬出来，沈家堡已成一片焦土，他爹的尸体被挂在堡门的歪脖子树上，手里还攥着半块染血的剑穗。他趁着夜色埋了爹娘，揣着锈剑往南逃，最后躲进了临安城外的破庙。庙祝是个瘸腿的老乞丐，叫老瘸子，每天躺在草堆里喝酒，却总在沈十二被地痞欺负时，扔出个酒坛砸跑地痞。
有次玄铁盟的人来搜捕“沈家余孽”，两个黑衣武士踹开庙门，刀光直逼沈十二的咽喉。沈十二慌得要逃，却见老瘸子慢悠悠坐起来，手里还捏着个酒葫芦，对着武士的刀轻轻一弹——“当”的一声，武士的刀竟断成两截，断口处光滑如镜。“哪来的野狗，敢在老子的庙里撒野？”老瘸子的声音沙哑，却带着说不出的威慑力，两个武士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十二跪在老瘸子面前，磕得额头流血：“前辈，求您教我剑法，我要报仇！”老瘸子喝了口酒，吐掉酒渣：“报仇？你连剑都握不住，报个屁的仇。”可沈十二每天都跪在庙门口，不管风吹雨打，老瘸子终是叹了口气：“想学剑可以，但你要记住，剑不是用来报仇的，是用来护着自己想护的人。”
老瘸子教剑的方式很怪。他不教招式，只让沈十二劈柴——不是用斧头，是用那柄锈剑。“每天劈一千根柴，劈到每一剑都能从木柴的纹理里过，不崩刃、不卡壳。”老瘸子躺在草堆里，看着沈十二挥剑。锈剑很钝，劈第一根柴就崩了个小口，沈十二的手被震得发麻，可他没停，一下、两下……直到太阳下山，柴堆只少了一小半，他的虎口裂了，渗出血珠，染红了剑柄。
夜里，老瘸子扔给他一瓶药膏：“江湖人练剑，先练‘稳’。手稳了，剑才稳；剑稳了，心才稳。”沈十二把药膏涂在手上，第二天接着劈柴。就这样练了三个月，他的手不再抖，锈剑在他手里像有了灵性，每一剑都能精准劈开木柴的纹理，断口齐整得能当尺子用。老瘸子见了，才开始教他第一招——“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