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彻底的、刺目的白光之中。
04
白光散去后，天空中的黑洞消失了。
我的世界，一片狼藉。
森林被毁了一半，河流干涸，大地上布满了裂痕。
许多我创造的动物，都消失了。
我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身体，变得有些……半透明。
刚才的那一击，几乎耗尽了我的全部能量。
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勉强击退了“回响”。
这一次，我赢了。
但下一次呢？
“回响”的力量，随着我世界的完善，也在变得越来越强。
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我越是创造，它就越是强大。它越是强大，我就越要创造出更强的力量去对抗它。
这就像一场军备竞赛。
而我的资源，是有限的。
我的身体，我的精神，甚至那一袋……最后的面粉。
我躺在龟裂的大地上，看着天空中的面团太阳。
麸质舔着我的脸，喉咙里发出担忧的呜咽。
我累了。
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当一个神，原来这么累。
我闭上眼睛，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混乱的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充满麦香的烘焙房。
这一次，我看清了那些人的脸。
一个总是抱怨我的羊角包不够酥脆的老太太。
一个每次来都会和我讨论哲学问题的大学生。
一个总是沉默地买一个黑麦面包，然后又沉默地离开的男人。
还有……我自己。
我在镜子里，看到了我的脸。
一张很普通的、没什么特点的脸。脸上还沾着一点面粉。
我叫……李响。
一个普通的名字。
梦境变换。
我看到自己关掉烘焙店的灯，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路灯昏黄，偶尔有车驶过。
我走进一间小小的公寓，打开电脑。
屏幕上，是亲戚发来的消息。
“都三十了，还不找个对象？”
“你那个面包店能挣几个钱？赶紧找个正经工作。”
我没有回复。
只是打开一个文档，继续写着什么。
那是一篇……科幻小说。
小说的开头，是这样一句话：
“宇宙死了。”
梦境再次变换。
我看到了宇宙的“死亡”。
不是爆炸，不是坍缩。
是……“溶解”。
像是墨水滴入清水，整个宇宙，所有的星辰，所有的物质，都在慢慢地、无声地“化开”，消散，回归成一种最原始的、混沌的状态。
而我，因为正在写下“宇宙死了”这句话，我的意识，我的存在，被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锚定”了。
我和我的面包店，成了最后的“真实”。
然后，面包店也开始“溶解”。
烤箱，桌椅，墙壁……
最后，只剩下我，和手边的一袋面-粉，一个碗。
我是最后的“存在”。
而那袋面粉，是旧宇宙所有“物质”的凝聚体。
“回响”，就是旧宇宙消散时，不甘的“规则”本身。
它抗拒着新“存在”的诞生。
它要将一切，都拖回那最终的、彻底的“无”。
我从梦中惊醒。
冷汗浸湿了我的……哦，我没有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