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沪上大小姐闯进村
九月的象牙山，玉米穗子沉得压弯了杆，空气里飘着熟苹果的甜香。村口老槐树下围了一圈人，伸长脖子盯着那辆黑得发亮的商务车——车标是村里人没见过的样式，轮胎压过土道时，溅起的泥点都像是带着“城里味儿”。
车门打开，先下来个穿西装的小伙子，手忙脚乱地撑伞，又绕到另一边扶人。下来的姑娘穿着米白色冲锋衣，头发扎成高马尾，脸上没化妆，就架着副细框眼镜，可那气质跟村里姑娘不一样——站在土路上，像株刚从温室里挪出来的白月季，却没半点娇气，脚一沾地就往人群走，声音亮堂：“大家好，我叫林晚星，从上海来，想跟咱们村合作搞个生态农业园。”
人群里“嗡”地炸开了锅。刘能挤到最前面，手里还攥着半截啃剩的玉米，含糊不清地问：“生态农业园？啥玩意儿？跟小蒙的豆制品厂一样不？能挣钱不？”
“比那个规模大，”林晚星从助理小吴手里拿过文件夹，翻开图纸，“咱们村有山有水，适合种有机果蔬、搞林下养殖，还能建采摘园。我计划租两百亩地，每亩租金比现在种玉米高两倍，后期盈利了，村民还能分红。”
这话一出，村民们更激动了，七嘴八舌地问细节。只有一个人没吭声——赵宇。他站在人群后头，穿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里捏着个苹果，指节都攥得发白。等林晚星讲完，他才往前迈了两步，声音不高但挺脆：“我不同意。”
全场瞬间安静了。林晚星愣了一下，看向这个高个子男生：“这位大哥，能说说为啥吗？”
“你要租的地，有四十亩是我的苹果园，”赵宇指着图纸上标红的区域，“我这园子里种的是寒富苹果，今年是第三年挂果，再过两年就能丰产。你现在让我拔了树，我这些年的心血咋办？”
林晚星早做过功课，知道赵宇的果园是村里的“样板园”，他本人还是县农业局评的“乡土专家”。她放缓语气：“赵大哥，你的果园我看过资料，苹果品质很好。我的意思不是让你拔树，是想把你的果园纳入生态园，我们提供技术和资金，帮你升级品种、建冷库，销路也不用愁——上海的超市我都联系好了，你的苹果能卖上翻倍的价。”
“翻倍的价？”赵宇皱着眉，“你们城里人说话都这么轻巧？我这树是一棵一棵栽的，肥是一担一担挑的，不是你一句‘升级’就能随便动的。万一你这项目黄了，我找谁哭去？”
这话戳中了不少村民的心思，刚才还热乎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刘能打圆场：“小赵啊，晚星姑娘也是好意，你别这么冲。要不这样，咱们先开个村委会，跟村民们再合计合计，明天给晚星姑娘答复？”
林晚星点点头，没再坚持：“行，我等大家的消息。这是我的电话，有啥问题随时找我。”她把名片递出去，赵宇却没接，转身就往果园的方向走，背影挺倔。
小吴凑到林晚星耳边，小声嘀咕：“星总，这赵宇也太油盐不进了吧？咱们带的方案够优厚了，他还不满足？”
林晚星看着赵宇的背影，笑了笑：“他不是不满足，是怕被骗。咱们刚来，没根基，人家不信也正常。走，先去村里安排的住处，明天我再去他果园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