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十万彩礼，一分不能少。另外，我女儿从小没受过苦，婚房必须是全款，一百四十平以上，写我女儿一个人的名字。车嘛，不用太好，五十万以上的就行，也得在我女儿名下。陈阳，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要求，你没意见吧？”
林薇薇的母亲，刘芬，翘着涂得猩红的指甲，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她的话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的心脏。
我坐在她对面，背脊挺得笔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早已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今天是谈我们婚事的日子，地点约在一家高级西餐厅。周围是悠扬的小提琴声，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以及刀叉碰撞瓷盘的清脆声响。
而我，像个误入上流社会的乞丐，被审判着。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的林薇薇。她是我谈了五年的女朋友，从大学到现在，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薇薇……”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她躲开了我的目光，低着头，小声说：“陈阳，我妈也是为了我好。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这些……都是应该的。”
应该的？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坐在主位的林父，一直沉默着喝茶，这时终于开了金口，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用一种更温和却同样致命的语气说：“小陈啊，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主要是薇薇从小被我们惯坏了，我们做父母的，总希望她下半辈子能有个保障。你现在的工作……说实话，不太稳定。我们把女儿交给你，你也得让我们放心，对吧？”
他说的没错，我只是个普通的程序员，月薪一万五，在这座一线城市里，除去房租和生活费，能攒下的钱寥寥无几。他们提出的条件，对我来说，是天方夜谭。
更可笑的是，坐在林薇薇另一边的她弟弟林涛，一个二十岁出头、游手好闲的家伙，正用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眼神打量着我，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嘲弄声。
“姐，你当初怎么就看上他了？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就这张脸还算能看，可脸能当饭吃吗？五十万彩礼都拿不出来，还想娶我姐？做什么白日梦呢？”
“林涛，你少说两句！”林薇薇终于忍不住，呵斥了她弟弟一句。
但那语气，软绵绵的，毫无力度。
刘芬放下咖啡杯，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冷笑着看着我：“陈阳，你也别怪我们现实。现在这个社会，没钱就是原罪。我女儿跟着你，总不能天天挤地铁吃外卖吧？我们养她二十多年，不是让她来跟你一起吃苦的。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你拿出我们要求的诚意。要么，你跟我女儿，就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他们仿佛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而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林薇薇的脸上带着为难，但更多的是默认。
林父一脸的理所当然。
刘芬和林涛，则是赤裸裸的傲慢与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