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雷了，”婉宁小声说，“我看到你不在...”
周启明叹了口气，拉她进入书房，关上门：“看到多少？”
婉宁低下头：“看到你在擦枪。”
周启明走到酒柜前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那晚的事情，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婉宁鼓起勇气：“李老板是你杀的吗？”
周启明转身看她，眼神锐利：“如果我说是呢？你会去报警吗？”
婉宁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作为周家的媳妇，她的命运已经与周家紧密相连。周家的荣耀是她的荣耀，周家的耻辱也是她的耻辱。
“为什么？”她最终问道。
周启明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李老板不只是商业对手。他替日本人做事，想吞并周家的产业，甚至更多上海的民族企业。”
婉宁惊讶地睁大眼睛。近年来日本对华商的压迫日益加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那晚他威胁父亲，说如果不合作就...”周启明握紧拳头，“我听到后跟他到花园理论，他先拔了枪。”
“所以你是自卫？”婉宁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周启明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我是有计划地杀了他。为了保护周家，也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他转身面对婉宁：“现在你知道了真相。你打算怎么做？”
婉宁看着他。这一刻，她看到的不是一个冷血的凶手，而是一个背负着沉重责任的男子。她突然意识到，周启明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和风流倜傥，或许只是一种伪装。
她走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我是周家的媳妇，你的妻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周启明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情感。他伸手轻抚她的面颊，第一次，他的触摸带着真实的温度。
窗外雷声轰鸣，雨下得更大了。
六
自那夜起，周启明和婉宁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开始真正地交谈，分享彼此的想法和过去。周启明告诉婉宁，他曾经留学英国，梦想是做一名建筑师，而非继承家业。婉宁则讲述她在苏州的成长经历，她对刺绣艺术的热爱。
周启明甚至开始带婉宁参与一些商业活动，向她介绍周家的生意网络和面临的挑战。日本商会的压力日益增大，周家虽然表面风光，实则危机四伏。
一个周三的下午，婉宁独自前往百货公司购物时，偶然遇见了白凤九。对方主动邀请她喝咖啡。
“周太太，不，婉宁，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白凤九搅拌着咖啡，语气出乎意料地友善。
婉宁点头：“当然。”
“我想为上次在宴会上的冒昧道歉，”白凤九说，“那时我太冲动自私了。”
婉宁有些意外：“没关系，都过去了。”
白凤九叹了口气：“其实我和启明...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更准确地说，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始过。”
婉宁沉默地听着。
“他欣赏我的艺术，资助我的演出，我们相处愉快，但仅此而已。”白凤九自嘲地笑了笑，“他心里早就有人了，只是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婉宁抬起眼睛：“什么人？”
“你啊，傻姑娘。”白凤九笑道，“他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家绣的牡丹如何精美，说你泡的茶如何清香，说你学习周家规矩时如何倔强又不失优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