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火烧冷院那夜,我听见孩子没了
腹中绞痛如刀割,柳拂衣蜷在发霉的草席上,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囚衣。
怀胎六月,身子重了,可人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这冷院破屋,四处漏风,凛冽的冬风灌进来,比刀子还利。
她被她的丈夫,当朝新贵永安侯顾凛川,以一纸“通敌谋逆”的罪名,关在这里三个多月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进一股更刺骨的寒气。
陈嬷嬷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说是侯爷特意吩咐的安胎汤。
柳拂衣看着药碗里自己清晰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安胎汤?
她闻见了那股若有似无的红花味。
这府里,人人都盼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早点死。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药碗,在陈嬷嬷转身的瞬间,手腕一抖,将整碗汤药尽数泼进了墙角的枯井。
做完这一切,她若无其事地将空碗递回去,声音嘶哑:“替我谢过侯爷。”
陈嬷嬷走后不久,沈昭容的贴身丫鬟就来了,带来了侯爷的口谕,话语里满是施舍般的傲慢:“侯爷说了,你若有福气生下这孩子,便送去外院的庄子上养着,也算留个血脉。若是中途夭折了,那便是你命薄福浅,怪不得旁人。”
柳拂衣听完,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轻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腹中胎儿似有感应,轻轻动了一下。
她的心中一片清明,顾凛川,那个她爱了十年、嫁了三年的男人,从未信过她,更从未爱过她。
她想起成婚那年,他遇袭,是她不顾一切扑上去为他挡了一支毒箭,险些丧命。
可他醒来后,却只是搂着前来探望的沈昭容,冷冷地对她说:“你不必学她这般惺惺作态,我不喜欢。”原来在她拼上性命的付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博取同情的装贤惠。
如今,她腹中他的亲生骨肉,也不过是他权力棋局中,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夜至三更,空气中忽然弥漫开一股呛人的浓烟。
柳拂衣被惊醒,只见窗外火光冲天,热浪滚滚而来。
她心头一凛,拼命拍打着房门,却无人应答。
守在院门的小厮,早已不知去向。
她挣扎着爬向后窗,绝望地发现,窗户竟被人从外面用木条钉死了!
这是要活活烧死她!
火舌已经舔上了她的裙角,灼热的痛感传来。
柳拂衣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被熏得漆黑的墙壁上,一笔一划写下血字:顾凛川,此仇我必亲手报。
写完,她拔下头上唯一的木簪,对着腐朽的窗棂狠命地撬动。
借着火势的掩护和木头被烧脆的机会,她竟真的撬开了一道缝隙。
浓烟中,她拖着残破的身躯,翻身滚入了窗下的那口枯井。
井底厚厚的积雪缓冲了力道,救了她一命。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她隐约听见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那个她刻骨铭心的声音。
顾凛川终于来了。
可他没有问她是死是活,只冷漠地问了一句:“尸首可烧焦了?”
数日后,京郊乱葬岗的义庄老尸婆,从一堆焦尸中拖出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