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突然中断了,房间的灯猛地熄灭。月光从窗户洒进来,镜中的“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女人——柳眉杏眼,古典的鹅蛋脸,嘴角有一颗小小美人痣。
那绝对不是我。
“太迟了。”她开口,声音完全陌生,“这具身体很快就是我的了。”
我感到意识正在模糊,记忆像退潮般消失。我想不起自己最喜欢的颜色,想不起最好的朋友的名字,甚至快要忘记父母的面容。
“不...”我虚弱地抵抗着,凭借最后一丝意识摸索到书桌,抓住一把剪刀。
用尽全身力气,我将剪刀刺向手臂。剧痛让我瞬间清醒,镜中的陌生女人影像波动了一下,似乎受到了干扰。
“你阻止不了我!”她尖叫道,声音中充满愤怒。
我跌跌撞撞冲进厨房,抓起草盐和冰箱里的柠檬(没有柚子叶,只能凑合),接水倒入锅中。在这个过程中,我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基本信息:“我是路梓晴,1989年出生,母亲刘玉兰,父亲路建国...”
每说一句,镜中人的影像就模糊一分。当我将混着盐和柠檬汁的水泼向嫁衣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在房间里回荡——不是通过我的耳朵,而是直接在大脑中响起。
嫁衣突然变得滚烫,我趁机终于把它脱了下来,扔进水池中。
灯光重新亮起,镜中只有我苍白而惊恐的脸。
我瘫倒在地,大口喘气。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相比刚才的经历,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半小时后,秦晓航带着一位白发老妇人赶到。看到我的状态和池中的嫁衣,她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妇人——秦晓航的姑妈——严肃地检查了嫁衣,摇摇头:“情降已经深种,普通的净化方法恐怕不够了。”
“那怎么办?”我急切地问,声音仍在颤抖。
姑妈沉思片刻,说:“只有一个办法——找到降头的源头,解除当年的怨念。否则,它还会继续纠缠你,直到完全占据你的身体。”
她翻过嫁衣,指着内襟处那三个几乎与面料同色的小字:“李秀云。我们必须找到她的一切信息,了解她为何要下此降头,又为何选择你。”
我看着那件仍在微微颤动的嫁衣,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件美丽的嫁衣不仅承载着一个百年前冤魂的怨念,现在更成为了我的噩梦。而最可怕的是,在刚才的挣扎中,我居然有一瞬间怀念那种被赋能的感觉——那个更加聪明、自信、成功的“我”。
也许,真正的恐怖不在于被取代,而在于心甘情愿地被取代。
秦晓航的姑妈,我们都叫她秦姨。她仔细检查了那件嫁衣,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降头下了百年,怨气深重啊。”秦姨的手指轻抚过嫁衣上的金线凤凰,“你看这凤凰的眼睛,用的是‘血点睛’的邪术。绣娘在最后绣凤凰眼睛时,刺破指尖滴入自己的血,让魂魄附在绣品上永不超生。”
我打了个寒颤:“为什么要这么做?”
“通常是为了复仇,或者...”秦姨若有所思,“为了等待某个机会重生。这件嫁衣不简单,李秀云恐怕不是普通的新娘。”
我们决定第二天就前往那座深山小镇,寻找李秀云的线索。当晚,我根本不敢独自回家,只好暂住秦晓航家。即便如此,我还是做了整晚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