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王大爷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的铁锨横在棺材上,铁锨刃上沾着的红土正慢慢渗出血珠,滴在棺盖上发出嗒嗒声,“这是替身棺!你爹的魂被锁在里面养着!养到魂体分离,就该换你了!”
林渊回头的瞬间,看见周围二十余座老坟的墓碑竟同时转向,碑顶的石兽眼瞳泛着幽蓝,像是淬了剧毒的宝石。其中一座新坟的坟头塌陷下去,露出下面的棺材板,板上刻着的符文正在发光。乱葬岗深处传来唢呐声,曲调哀婉凄厉,七个穿白孝服的人影抬着空担架走来,每走一步,脚下就冒出一缕青烟,青烟里裹着细小的骨头渣,孝服的下摆拖在地上,沾着的红土在地面画出蜿蜒的符文,符文亮起时,能看见地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阴契现形
回到祖屋,神龛抽屉里的族谱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得飞快,纸页摩擦的声音像无数只虫在爬。林渊按住纸页,却发现指尖沾着粘稠的液体,凑近一看是暗红色的,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液体在指尖缓慢蠕动,像极了凝固的血液突然活了过来,顺着指纹的纹路流淌。
族谱的封面已经残破,用浆糊修补过的地方鼓起一个个小包,像是里面裹着什么东西。翻开时,纸张发出酥脆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其中几页被虫蛀得只剩网状的纤维,透过纤维能看见后面页上模糊的血迹。
族谱翻至父亲那一页时,泛黄的纸页上突然浮现出血色契约:“青蚨子民,永镇黄泉,生魂入井,死魄归槐,十年一轮,父终子继”。契约右下角盖着半枚血印,正是井沿青苔上的槐树叶形状,血印边缘还在微微扩张,血色渐渐浸透了纸背,在桌面上晕开一个不规则的图案。
“父终子继......”林渊脊背发凉,左肩上的胎记突然发烫,像是有枚烧红的烙铁按在那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扯开衣领,借着月光看见胎记的颜色变深了些,边缘处隐约有纹路在流动。
后窗再次传来响动,这次不是石子,而是清晰的叩门声,笃笃笃,节奏均匀得像是在敲丧钟,每声叩击都让门板上的木纹向外凸起一分,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木板里钻出来。门板上的旧伤处渗出些木屑,混着暗红色的粉末。
门外传来王大爷的颤音:“小林,开不得啊!槐棺抬进村,活人要换魂......”
“换什么魂?”林渊贴着门板问,门板冰凉刺骨,仿佛隔着层寒冰,能感觉到外面有股寒气正顺着木纹往里渗。
“用你的生魂,换你爹的死魄......”王大爷的声音突然变调,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音调陡然拔高,变成尖锐的女音,“他们来了...... 槐木面具......”话未说完,叩门声变成了指甲抓挠木板的滋滋声,伴随着越来越重的槐木香气,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门缝往里钻,门底下的缝隙里,已经能看见几缕黑色的头发在蠕动,发丝上还缠着细小的槐树叶。
林渊抄起扁担抵住门,透过门缝看去,青石板上散落着几片新鲜的槐树叶,叶面上的纹路与契约上的符文一模一样,叶片边缘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刚从活物身上撕下来的。远处的祠堂方向,隐约有火光在闪烁,伴随着模糊的诵经声,仔细听却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