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个自动贩卖机，上面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光。
“忘魂水”、“孟婆汤奶茶”、“生前怨气可乐”。
价格不贵，都是个位数。
我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腕，选中了那杯“孟婆汤奶茶”，五块钱。
手环在机器上一扫。
【支付成功】
一罐冰凉的液体掉了下来。
我刚拿到手里，还没来得及打开，手环就疯狂震动起来。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叮！您已消费5元购买孟婆汤奶茶（无糖加冰）。】
【消费详情已同步至阳间监护人金女士终端。】
【警告：本月奢侈消费额度（1/3），请合理规划开支。】
我手里的奶茶，瞬间变成了滚烫的烙铁。
我仿佛能看到我妈在阳间，对着手机屏幕皱起眉头，然后发来一条三百字的微信，教育我为什么不能喝冰的。
我猛地将那罐奶茶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这哪里是钱，这分明是电子镣铐。
不知道阴间怎么才能打工自己挣钱。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飘着，周围的鬼魂都行色匆匆。
他们有的去“鬼市”摆摊，有的三五成群地走进一家叫“枉死城”的酒吧，里面传来嘈杂的音乐声。
他们看起来，都比我自由。
没过几天，一个印着“阴间朔风，使命必达”的包裹凭空出现在我面前。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寄来的。
我拆开包裹。
里面是一个银色的、布满摄像头的圆球，还有一个款式和手环一模一样的脚环。
说明书上写着：360度无死角亲情监控仪，灵魂GPS防走失定位器。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圆球就自动飞了起来，悬浮在我头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
脚环也“啪”的一声，自动锁在了我的脚踝上。
瞬间，我的视野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是我妈那张熟悉的脸。
她正坐在我生前的卧室里，对着镜头慈祥地微笑着，眼神里却是我最熟悉的那种，不容置疑的审视。
“璐璐，看见了吗？妈怕你一个人在下面孤单，特意烧了这个给你。以后妈就能天天看到你了，有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她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同时，手环也发来通知。
【GPS定位已开启，活动范围设定成功：墓地为中心，半径五百米。】
【超出范围将触发警报，并扣除母爱值1000点/分钟。】
我彻底变成了一只被拴在固定活动范围内的电子宠物。
我绝望地看着头顶的摄像头，和脚上的定位器。
活着的时候，她检查我的日记，翻我的手机，监听我的电话。
我以为我死了，就能摆脱这一切。
现在我才明白，我妈的控制欲，是刻在骨子里的，连死亡都无法阻隔。
一个穿着皮夹克、头发染成绿色的鬼魂飘到我身边，好奇地打量着我头上的圆球。
“嘿，姐们儿，新来的？你这装备挺别致啊，最新款的飞行宠物？”
他叫阿飞，死于飙车，浑身都透着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
我苦笑着指了指上面的摄像头。
“这是我妈烧给我的监控。”
阿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换上了一副同情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