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寂静没能持续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医务科的主任一脸为难地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陈院，打扰您……纪委那边刚转过来一封匿名信，反映……反映您在一些医疗器械采购和药品引进上，可能存在经济问题……”主任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不敢看他。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刘副院长的动作真快，真狠。作风问题只是开胃小菜，经济问题才是能彻底将他置于死地的杀招。他虽然行得正坐得直，但这种莫须有的举报本身，就足以让他停职接受调查，足够刘副院长趁机上下其手，彻底架空甚至取代他。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那个沉重的文件袋，没有打开，只是挥了挥手让主任先出去。门再次关上，他看着那个袋子，像看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事业上的风暴，这才刚刚开始酝酿。
家庭破裂，事业围攻。陈默靠在椅背上，用手用力地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还能怎么样呢？他几乎有些麻木地想，人生跌到谷底，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总不能再坏……
这个念头还没完全落下，命运像是故意要嘲弄他似的，又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他需要去一趟住院部，亲自看看那个叫张伟的病人的情况——既然签了字，他就得负责到底。这是他做事的习惯。刚走到肝胆外科病区的走廊，迎面就撞见了一个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李婉。
她正从病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个塑料盆，脸色憔悴，眼窝深陷，显然是一夜未眠。她也看见了他，脚步猛地顿住，像是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想后退，眼神里瞬间充满了警惕和一种近乎本能的防御。
走廊里没有别人，只有头顶惨白的灯光照着他们俩。
陈默本想点点头就擦肩而过。他甚至想告诉她，申请已经批了，让她安心。话到了嘴边，却看到她那双眼睛里除了疲惫，还有一种尖锐的、被生活反复蹂躏后滋生出的敏感和敌意。
就是这种敌意，像一根针，刺破了他强装的平静。
李婉看着他，似乎从他的沉默里解读出了别样的意味。她苍白的脸颊忽然泛起一种受辱般的潮红，抢先开口，声音又急又尖，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护住自己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
“陈院长！”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明显的颤音，“你是在这里专门等着看我笑话的吗？”
陈默愣住了，完全没料到这个开场。
李婉却像是打开了情绪的闸门，根本不容他插话，语速又快又冲，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 “是！我们是穷！是没钱！是交不起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