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石头做主，你算老几？
钱员外倒下的那一刻，满城石啸，戛然而止。
天地间，瞬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骇住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前一刻，还是万石悲鸣的恐怖景象；后一刻，钱员-外吐血倒地，一切又归于平静。这无缝衔接的诡异场面，比任何刀剑都更具威慑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同情或怀疑，只剩下最原始的、对未知力量的敬畏。他们看我，不再是看一个手艺人，而是在看一个能与鬼神沟通、言出法随的“活神仙”。
几个家丁手忙脚乱地把钱员外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钱员外悠悠转醒，一睁眼看到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跪到我面前，再也没有了半分员外的体面。
“张……张大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涕泪横流，抱着我的腿，磕头如捣蒜，“我不该赖您的工钱！我不该冤枉您！我猪狗不如！求大师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双手颤抖着高高举过头顶：“这是三百两！不！这是五百两！多出来的，就当我给您赔罪了！求您……求您让这些石头……高抬贵手吧！”
我低头，冷冷地看着他。
饶他一命？
我被他冤枉，被官差上镣铐，被全镇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他想过要饶我吗？
我没有去接那沓银票，而是缓缓抬起脚，将他抱着我裤腿的手，一寸一寸地踢开。
然后，我走到王捕头面前。
王捕头被我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强笑道：“张师傅，您……您有何吩咐？”
我伸出右手，摊开在他面前。
“镣铐。”我只说了两个字。
王捕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瞬间血色尽失。他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张师傅……这……这不合规矩……”他声音发颤。
“规矩？”我发出一声嗤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刚才你们用规矩锁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冤不冤？现在，这满城的石头替我说了话，你又跟我讲规-矩？”
我猛地一甩手，指向那个瘫在地上的钱员外，声如寒冰：
“今天，这泥湾镇，石头做主！”
“他，钱满堂，诬告良人，按律该当何罪？”
“你，王捕头，滥用职权，不问青红皂白便锁拿于我，又该当何罪？”
“我不想听你们的规矩！我只想看你们，把刚才戴在我手上的东西，亲手给他戴回去！”
“否则，”我缓缓转头，目光扫过镇上那些安静下来，却仿佛在随时待命的石磨盘、石狮子，“否则，我不保证它们……会不会再叫起来。”
我的话，就是最后通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