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的是,那姓钱的恶霸,遭了报应! 不安的是,我不知道那颗“石心”到底做了什么。 我以为,事情会像我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那样,恶人受到警示,然后幡然悔悟,还我公道。 但我错了。我低估了钱员外的无耻,更高估了人心的公道。 一个时辰后,镇上的风向,突然就变了。 “你们想啊,那狮子是巧手张雕的,别人碰都没碰过,怎么就偏偏出事了?” “是啊……他那手艺,神乎其神的,说不定……会什么邪术呢?” “钱员外可是大善人,来我们镇上盖宅子,是看得起我们,巧手张这是为了点工钱,就下咒害人啊!”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没想到,我的手艺,在这一刻,竟然成了我“心术不正”的铁证! 就在我手足无措之时,工棚的破门被人一脚踹开。 阳光刺眼,钱员外带着一队衙役,堵在了门口。他一改昨日的嚣张,脸上竟带着一丝委屈和悲愤,指着我,对领头的王捕头哭诉: “王捕头!就是他!就是这个刁民,因我不曾将尾款先行结清,便心生怨恨,用厌胜之术诅咒我的新宅!如今我家宅不宁,石狮倒翻,这都是他搞的鬼!” 他颠倒黑白,将赖账说成了“尾款未结”,将我的血汗钱说成了“心生怨恨”。 我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想理论:“你胡说!明明是你背信弃义,克扣工钱!” 王捕头根本不听我解释,手中的水火棍“啪”地一下杵在我面前,厉声喝道:“大胆刁民!钱员外乐善好施,岂会赖你区区工钱?我看你就是妖言惑众,使用巫蛊之术!给我拿下!” 我的邻居们,那些曾经夸我手艺好、为人老的乡亲们,此刻都远远地站着,对着我指指点点。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尊敬,只剩下恐惧和疏离。 那一刻我才明白,在权势和金钱面前,一个手艺人的清白,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两个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将我的双臂反剪在身后。冰冷的镣铐,锁住了我这双只会与石头打交道的手。 我被他们押着,踉踉跄跄地走在镇子的主街上。 钱员外跟在后面,对着众人,假惺惺地抹着眼泪:“各位乡亲父老评评理啊!我好心来此安家,却遇上此等恶徒!如今我家宅不宁,日后若是镇上再有什么灾祸,怕都是此人所为啊!” 一句话,就将我彻底打成了全镇的公敌。 我百口莫辩,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任由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我即将被押进那黑暗的大牢时,我看到钱员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而得意的笑容。 他以为他赢了。 可他不知道,我那颗“石心”,是跟着我的心意走的。 我的愤怒,我的屈辱,我那被压抑到极致的恨意,正通过一种无形的联系,源源不断地传向他家门口的那对石狮子。 突然,人群后方传来一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凄厉的尖叫。 “天啊!快看!那狮子……那狮子流血了!”3.石狮泣血
“流血了!”
这一声尖叫,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正押解我的衙役,都齐刷刷地转向了钱员外宅院的方向。 我被镣铐锁着,也艰难地回过头。 只见那两尊本是四脚朝天、滑稽可笑的石狮子,此刻发生了更加诡异骇人的变化! 它们那本该是石头雕琢而成的眼眶里,竟然渗出了两行殷红如血的液体!那液体顺着石雕的面颊缓缓流下,在青灰色的石身上,留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