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
林晚头也没抬,目光依旧胶着在那些艰深的符号上,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井水,“在衣柜第二格。以后你自己找。”
她顿了顿,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轻响,“还有,从今天起,早餐你自己解决。我的时间,”
她终于抬眼,那眼神锐利得让沈聿心头莫名一悸,“很贵。”
沈聿愣住了,像被什么东西噎住,那句“你发什么神经”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林晚,第一次觉得这个总是温顺地围着他转的妻子,如此陌生而遥远。她眼底那片曾经只映着他的温柔湖泊,如今结了冰,底下是深不可测的寒渊。
深夜的书房成了林晚的堡垒。
厚重的专业书籍堆满了书桌一角,演算纸雪片般铺开。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窗内只有台灯昏黄的光晕和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这声音单调却充满力量,像一把小锉刀,正在一点点锉掉过去那个温顺模糊的影子,重塑她自己的骨骼。
客厅电视里传来无聊综艺的喧闹,沈聿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终于按捺不住,趿拉着拖鞋走到书房门口,斜倚着门框,语气带着刻意的不耐和轻慢:
“哟,真用功啊?林大研究生。”
他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她桌上那些天书般的符号,“别白费力气了,你以前那点成绩早还给你高中老师了吧?现在装模作样给谁看?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明天给我做什么菜。”
那些尖锐的、带着贬低意味的话语,像细小的冰针飞射过来。
林晚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沈聿。
灯光下,他脸上那种混合着轻蔑与掌控欲的神情如此清晰。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不再是受伤或愤怒,而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审视。
几秒钟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有力量,看得沈聿心头莫名发虚。
林晚收回目光,重新落笔,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我在算粒子在非均匀磁场中的自旋进动方程,没空研究你的菜单。饿了,冰箱里有速冻饺子。”
说完,她便彻底沉浸回自己的物理世界,仿佛门口那个人只是一团令人不快的、可以忽略的空气。
沈聿碰了个硬钉子,脸色一阵青白,最终悻悻地摔门而去。
书房的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那个试图继续将她拖入泥沼的男人。
考研的日子像一根绷紧的弦。
林晚的时间被精确切割成碎片。
天蒙蒙亮,当沈聿还在沉睡,她已经在阳台的小折叠桌旁,就着城市苏醒前稀薄的微光,默诵着英语单词和政治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