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的匿名信
暴雨像要把烬城的霓虹砸进泥泞里时,陆沉的防盗门被敲响了三下。
不是快递员习惯的连续轻敲,也不是邻居阿姨的急促叩门,那节奏慢得有些刻意,像是在确认屋里人的反应。陆沉捏着刚拆封的速食面叉子顿了顿——他在这座城市没朋友,自从三年前从特案组辞职,就只剩这间月租八百的顶楼单间陪着他,连敲门声都成了稀罕事。
门外站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帽檐压得极低,雨珠顺着衣摆滴在楼道积水上,晕开小小的圈。没等陆沉开口,对方先递来个牛皮纸信封,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像是很久没见过太阳。“陆警官,”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又尖又哑,“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说只有你能看懂。”
陆沉皱眉。他已经不是警官了,这个称呼像根针,扎在三年前那个雪夜的伤口上。没等他追问,黑衣人已经转身冲进雨里,连伞都没打,背影很快融进楼下的车流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信封上没写收件人,也没贴邮票,封口处用火漆印着个奇怪的符号——像个倒过来的“V”,下面横亘着一道直线,有点像特案组曾经处理过的文物走私案里,某个失传古文明的图腾。陆沉关上门,把信封放在台灯下,指尖划过火漆印时,突然想起三年前牺牲的搭档陈默,当时陈默的笔记本上,也画过这个符号。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A4纸,上面是打印的字,没有标点,像是怕留下笔迹痕迹:“明晚八点 旧码头三号仓库 别告诉任何人 去了能找到陈默的真相”
陆沉的心脏猛地缩紧。
陈默的死是他辞职的原因。三年前,两人追查一起跨国文物走私案,目标是传说中“能操控人心”的古玉“镇邪佩”。可行动当晚,陈默突然倒在血泊里,死前只来得及在笔记本上画下那个倒“V”符号,而现场除了陆沉,没有任何第三人的痕迹。最后调查组以“陈默意外走火”结案,陆沉却始终不信——陈默的枪法是特案组最好的,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盯着纸上的字,指节捏得发白。三年来,他找过无数线索,从走私团伙的下线查到海外买家,却连“镇邪佩”的影子都没见到,现在突然有人递来线索,还是关于陈默的真相,这太诡异了,像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但他没得选。哪怕是陷阱,他也得跳。
第二天傍晚,陆沉把陈默的笔记本塞进背包,又带上了当年的配枪——虽然已经上交了警徽,但他托老同事走了流程,保留了持枪资格,只是枪里只装了三发子弹,他不想再伤人,也不想再被人伤。
旧码头早就荒废了,集装箱锈迹斑斑地堆在岸边,海风吹着渔网发出“哗啦”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叹气。陆沉看了眼手表,七点五十五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他贴着集装箱的阴影往前走,靴底踩过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码头里格外刺耳。
三号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了蜡烛。陆沉握紧枪,轻轻推开门——仓库中央放着张铁桌,桌上摆着个玻璃罩,罩子里是块青绿色的玉佩,上面刻着的花纹,和陈默笔记本上的符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