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房睡?!”李哲的声音猛地拔高,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不行!我坚决不同意!我们是夫妻!结婚才三年!分房睡像什么话?!传出去让人笑话!这还叫家吗?”
“那你说怎么办?”我反问他,目光灼灼,“你有更好的、能立刻、马上、今晚就见效的办法吗?还是说,你宁愿看着我天天失眠、憔悴、情绪崩溃,直到我彻底垮掉,或者直到我恨你入骨?”
“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那个……我去看医生!对,我明天就去医院看医生!这总行了吧?”他急切地喊道,分房睡这个提议似乎狠狠戳中了他作为丈夫的尊严和内心深处对婚姻联结的看重,他真正慌了。
“你上次不是说丢人,不肯去吗?”
“不丢了!不丢了!为了你能睡着,脸皮算什么!”他连忙表态,几乎要指天发誓,“我明天就请假!就去预约耳鼻喉科最好的专家号!老婆,别分房睡,好吗?算我求你了。那样感觉……感觉这个家就要散了,感觉你就要不要我了……”他的声音到最后,竟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看着他眼里真实的慌乱、受伤和恳求,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软了一瞬。或许,我逼得有点狠?或许,他这次是真的被吓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好,这是你说的。明天就去预约,去看医生。”我松了口,但依然保留底线,“但在医生给出明确诊断和有效治疗方案、并且确实起效之前,如果我又被吵得完全睡不着,我保留去客房睡的权利。这是我的底线,李哲。”
他明显地、大幅度地松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岸边伸来的竿子,连连点头,甚至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好好好,一定去!明天一早就打电话预约!肯定有办法的。老婆你放心。”
4 医生的诊断与抗拒
李哲这次倒是言出必行,真的请了假,去了一家三甲医院的耳鼻喉科。我特意请了半天假陪他一起去,表明我对这件事的重视,也怕他一个人又打退堂鼓。
医生询问了情况,让他做了个睡眠呼吸监测(虽然预约要排到很久以后,先做了些基础检查)。初步诊断结果是“中度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OSAHS)”,外加有点鼻中隔偏曲。医生给出的建议很明确:减肥、侧卧睡眠、戒酒,并且强烈建议佩戴家用呼吸机(CPAP),这是目前最有效无创的治疗方式。也提到了手术,但明确告知有复发风险和一定痛苦,建议优先考虑呼吸机。
从医院出来,李哲看着手里那张写着专业术语的诊断报告,表情复杂,沉默了很久。
“看,我就说不是简单的‘累’导致的打呼吧。这是病,得治。”我开口,心情也是复杂的,既有一种“看吧我没冤枉你”的证实感,又为这个诊断结果感到一丝担忧。
“呼吸机……”他喃喃自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每天晚上戴着个面罩,像科幻片里的生化战士,或者像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感觉怪怪的。而且听说那个机器本身也有轻微的噪音?会不会又吵到你?”
“医生说那是均匀的白噪音,比你这忽高忽低、震耳欲聋的鼾声好接受多了。”我试图打消他的顾虑,“而且,这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医生说呼吸暂停久了会缺氧,对心脏、血压、大脑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