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声音被江风吹得有些散，却字字清晰，敲打在寂静的夜空里。
“顾迟，”她说，“我们合作吧。”
“搞垮顾承，还有他那个……真爱。”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即，顾迟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和……愉悦？
“理由？”他问，语气平静无波。
林未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消散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燃烧的斗志。
“因为，”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告，“垃圾，只配和垃圾待在垃圾桶里。”
“而我，要亲手把他们扫进去。”
电话那头，顾迟的沉默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短到林未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耳鸣产生的错觉。
然后，他笑了。
不是那种张扬的、嘲讽的笑，而是低沉、舒缓，像大提琴的尾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地点。”他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疑问，没有虚伪的安慰，直接跳到了最核心的行动步骤。
这种干脆利落，奇异地抚平了林未心头最后一丝因冲动而产生的毛躁。
她知道，她找对人了。
“江畔，听风茶舍。半小时后。”林未报出一个名字，那是城郊一处极为僻静、隐私性极高的地方，会员制，寻常人根本找不到。
“好。”
电话挂断，忙音传来。
林未握着手机，指尖的冰凉被一种滚烫的决心取代。她最后看了一眼桥下墨色的江水，那里曾倒映过她片刻的软弱和茫然，但现在，只剩下冰冷的倒影。
转身，上车，引擎咆哮着撕破夜的寂静，朝着与来时截然不同的方向驶去。
4
听风茶舍隐匿在一片竹林深处，只有檐角悬挂的几盏昏黄灯笼，指引着方向。
林未到时，顾迟已经到了。
他坐在临窗的雅间里，面前放着一套素雅的紫砂茶具，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一部分轮廓。
他穿着简单的深色羊绒衫，身形看起来比顾承要清瘦些，但坐姿挺拔，没有丝毫病弱的萎靡感。
灯光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唇线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唯有那双抬眼看来的眸子，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林未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寒暄，直接将自己那个还在不断弹出消息和未接来电提示的手机，屏幕朝上，“啪”地一声放在茶桌上。
屏幕上，赫然是几张抓拍的照片——顾承蹲下为那个穿婚纱的女人穿鞋，顾承揽着那女人的腰，两人相视而笑……背景是满堂的宾客。
“认识吗？”林未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但那双眼睛，却像淬了火的琉璃，亮得惊人。
顾迟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
茶香袅袅。
“苏晚晴。”他放下茶杯，语气平淡无波，“顾承的初恋，大学时出了国，看来是回来了。”
苏晚晴。
林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原来她叫苏晚晴。
那条匿名短信，想必也是她的手笔。既要抢走人，还要在最后时刻给她这个“替身”最致命的一击，让她连体面退场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