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的笑柄。
明天，不，也许不用等到明天，就在此刻，她林未的名字和这张失魂落魄的脸，就会传遍整个上流圈子的社交网络。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些标题。
“林氏千金婚礼遭弃，现场目睹真爱宣誓”、
“替身终究是替身，顾少白月光回归”……
冷。
刺骨的寒冷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她看着顾承，看着那个依偎在他怀里的、始终没有回过头的女人背影。
顾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林未脸上。
那一刻，林未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即，是浓重得化不开的……愧疚？
不，或许连愧疚都没有，只有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也仅仅是一瞬。
他的手臂，更紧地搂住了怀里的女人，仿佛在宣示主权，也仿佛在隔空对林未下达无声的驱逐令。
林未忽然笑了。
极轻，极淡的一个笑容，落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像冬日湖面碎裂的冰花，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的美。
她没有冲进去质问，没有歇斯底里。
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再一步。
然后，转身。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红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离开了这片让她尊严扫地的“战场”。
身后的喧嚣、祝福、掌声，都成了最尖锐的嘲讽。
阳光透过酒店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来，落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她走出酒店，坐进自己的跑车里。引擎启动，发出低沉的咆哮。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
镜子里，映出她毫无表情的脸，只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地熄灭了，然后又重新点燃，淬炼成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决绝。
车子汇入车流，她开得极快，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斑斓的色块。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原本该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里，林未开着车，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转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她将车停在跨江大桥边，靠着栏杆，望着桥下漆黑如墨、倒映着两岸璀璨灯火的江水。
3
风很大，吹得她长发凌乱飞舞，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无数个未接来电和轰炸式的信息，来自父母，朋友，甚至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熟人”。
她直接忽略了所有，点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几乎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备注只有一个简单“顾”字的号码。
顾迟。
顾承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个在顾家几乎像个隐形人、据说常年病弱、被排挤在家族权力中心之外的男人。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略带一丝沙哑，却奇异地能抚平人心头躁郁的男声。
“林未？”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今天这个日子，她怎么会打电话给他？
林未望着桥下深不见底的江水，红唇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艳丽的弧度。
那笑容里，再找不到半分清晨时的纯净柔软，只剩下历经背叛与羞辱后，涅槃重生的锐利和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