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向南,驶离了京城。
在城外的山坡上,我让车夫停了下来。
我掀开车帘,最后一次,望向那座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城市。
那里有我最美好的回忆,也有我最痛苦的经历。
那里有我深爱的亲人,也有我痛恨的仇人。
如今,我都要告别了。
顾晏之,温若水,你们以为我死了吗?
不,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你们欠我的,欠楚家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放下车帘,脸上再无一丝波澜。
“走吧,去南方。”
马车再次启动,奔向未知的远方。
京城的火光,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6
马车颠簸了半个多月,终于抵达了南疆。
这里与京城的繁华不同,处处透着粗犷与豪迈。
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自由凛冽的味道。
接应我们的是一个名叫萧策的年轻将军。
他是我父亲当年的副将,也是我父亲最得意的门生。
楚家出事时,他正带兵在边境平乱,等他收到消息,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他见到我的第一眼,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眼圈红了。
“末将萧策,参见少主!”
他单膝跪地,声音哽咽。
“末将来迟,让少主受苦了。”
我扶起他。
“萧将军,快请起。”
“以后,不要叫我少主,叫我阿瓷便好。”
楚青瓷已经死在了京城那场大火里。
活下来的,是钮祜禄·阿瓷。
开个玩笑,我只是阿瓷。
萧策将我安置在军中一个绝对安全隐秘的院落。
他告诉我,当年楚家军被打散后,他暗中收拢了许多旧部。
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南疆卧薪尝胆,等待时机。
我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少主,您想怎么做,我们都听您的。”
萧策看着我,目光坚定。
“您说要杀回顾晏之那个狗贼的京城,我们就杀回去!”
我摇了摇头。
“不急。”
“顾晏之如今权倾朝野,根基深厚,我们现在回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娘等得起。”
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
这副破败的身子,连风都吹得倒,还谈什么复仇。
萧策为我找来了南疆最好的大夫。
每日珍贵的药材流水一样地送来。
我的身体,在精心调养下,一日好过一日。
除了调养身体,我开始重新拾起楚家的武学和兵法。
我爹曾说,我在这方面,比我哥还有天赋。
只是我从前一心扑在顾晏之身上,荒废了。
如今,我要把它们全部捡回来。
每日天不亮,我就起床练功。
从最基础的马步开始。
一开始,站不了半刻钟,双腿就抖得像筛糠。
汗水浸湿了衣衫,浑身肌肉酸痛。
但我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白天,我便泡在萧策的书房里,研读兵书战策。
将我爹留下的手稿,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揣摩。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
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强大到,足以与顾晏之抗衡。
强大到,能为我楚家满门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