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婆子问。
大夫摇了摇头。
“底子太差,又受了重创,气血两亏,能吊着一口气,已经是奇迹了。”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大夫开了药方,便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幔。
我的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不哭,不闹,也不再感到疼痛。
当一个人失望到极致,便再也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了。
顾晏之没有来看我。
我听说,他这几天一直守在温若水床前,寸步不离。
温若水因为“惊吓”,胎气不稳,需要静养。
而我这个真正差点死掉的人,无人问津。
这样也好。
这让我更能下定决心。
夜深人静时,我从枕头下摸出了那枚哑巴老仆给我的铁片。
我借着月光,仔细看着上面的纹路。
那是我楚家军的苍鹰图腾。
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铁片上。
然后,我用尽全身力气,爬到窗边,将铁片放在了窗台上一个特定的位置。
这是楚家军最紧急的联络信号。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回应。
我不知道我爹的旧部,是否还记得楚家的恩情。
这是我最后的赌注。
做完这一切,我耗尽了所有力气,昏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异常配合地喝药,吃饭。
我的身体,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求生的意志,让我变得无比强大。
顾晏之来看过我一次。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看来你命挺大。”
他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没有理他。
我的沉默让他感到烦躁。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跑来。
“大人,若水小姐醒了,说想见您。”
顾晏之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转身就走。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我只是在等。
等一个机会。
机会在三天后的夜里来了。
那晚,风很大。
我按照约定,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夜行衣。
在我房间的床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道口。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囚禁了我数日的房间,没有丝毫留恋,钻进了地道。
地道很长,很黑。
但我没有感到害怕。
因为我知道,我正在走向新生。
地道的尽头,有人在等我。
是那个哑巴老仆,还有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
他们看到我,齐齐单膝跪下。
“少主!”
我扶起他们。
“辛苦你们了。”
“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其中一个汉子说。
我们迅速离开了首辅府。
在我走后不久,一声巨响传来。
我回头望去,只见首辅府的方向,火光冲天。
我所在的那个偏院,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好了一切。”
“火势很大,里面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现场会留下一具无法辨认的焦尸,足以以假乱真。”
我点了点头。
“多谢。”
大火烧掉的,是楚青瓷的过去。
是那个天真愚蠢,为爱奋不顾身的楚青瓷。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楚青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