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我给的?你应该感恩戴德。”
感恩戴德?
我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该感你的恩,还是该戴你的德?”
“感你让我家破人亡,戴你让我替罪五年的德吗?”
“顾晏之,你真是我见过,最狗的狗男人。”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
“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不过是我从幽司监捞出来的一个罪人。”
“我能让你活着,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把粥喝了。”
他命令道。
“我不喝。”
我倔强地看着他。
“我说,把它喝了。”
他重复了一遍,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另一个婆子上前,端起那碗粥,粗暴地往我嘴里灌。
滚烫的燕窝粥呛进我的气管,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胃里绞痛,我趴在地上,把刚灌下去的粥和酸水全都吐了出来。
狼狈不堪。
顾晏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他用一方洁白的手帕擦了擦手,仿佛碰了我是一件多么肮脏的事情。
“楚青瓷,别挑战我的耐心。”
“你最好学乖一点,否则,我不介意把你送回幽司监。”
说完,他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趴在冰冷的地上,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身体冷得像一块冰。
原来,尘埃是不会被看见的。
谎言,却可以杀人。
2
过了几天,顾晏之要举办一场宴会。
名义上是庆祝他前几日又办成了一件大案,巩固了在朝中的地位。
他派人来通知我,必须出席。
我不想去,但没有拒绝的余地。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套华美的衣袍。
月白色的锦缎,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
是我五年前最喜欢的款式,最喜欢的颜色。
那时候,我还是镇国公府受尽宠爱的大小姐。
顾晏之曾不止一次夸我,穿这个颜色最好看,像月宫里的仙子。
我抚摸着冰凉的锦缎,内心毫无波澜。
换上衣袍,我走到镜子前。
镜中的人,瘦骨嶙峋,面色苍白。
这件按照我入狱前身形做的衣袍,穿在我身上,空荡荡的,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可笑至极。
宴会当晚,首辅府灯火通明,宾客云集。
我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像个透明的影子。
顾晏之作为主人,携着温若水,在人群中游刃有余。
温若水今日打扮得格外明艳,一身正红色的长裙,衬得她肤白貌美。
她头上戴着的那支凤凰金簪,我认得。
那是我及笄时,母亲送我的礼物,是我最珍视的物品之一。
入狱前,我把它交给了顾晏之,让他替我保管。
如今,它戴在了另一个女人的头上。
我的心,又被扎了一下。
宴会进行到一半,温若水端着酒杯,朝我走了过来。
“姐姐,一个人坐在这里多闷啊。”
她在我身边坐下,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怎么穿得这样单薄,瞧你这小脸冻得。”
她说着,伸手来拉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