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振动着透明的薄翼,不明所以。只觉得这沉寂了无数岁月的池水深处,似乎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润而明亮的光。那光并不刺眼,神秘莫测却又温润,让她冰冷了千百年的魂灵,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但她生性淡漠,漫长的轮回早已磨平了大多数情感,亦不欲深究。只是循着本能,在那微光旁徘徊片刻,便又沉入属于自己的、短暂而茫然的梦境。
2.千年易逝,无相开智
光阴如水,静静流淌,转眼又是千年已过。仙界无四季,唯有永恒的祥云与仙乐。
十谙仙君每日都会在池边驻足良久,凝神感知那池中之物的动静。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千年时光弹指而过,月映池却再无任何异动。那力量仿佛彻底沉睡,完美地融入了池水,与月华仙气交汇,不分彼此。有时,十谙甚至会怀疑,千年前的那丝感应,是否只是自己修行时的一场错觉。
而池中的蜉蝣,亦在一次次重生与遗忘中,茫然地度过她短暂的"百年人生"。她习惯了孤独,习惯了每日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临水而立,习惯了在百年之期到来时,化作光尘,然后带着一片空白的记忆重新开始。她就像池中一片随波逐流的叶子,命运早已注定,无从反抗。
那无相魂,浸染了千年仙气,汲取了无数个夜晚的月华精粹,那混沌的核心,竟于无知无觉中,萌发出一缕极为懵懂的意识。这意识最初只是一片模糊的光感,渐渐地,它能听到到池边那清冷仙君偶尔的低语,能感受到另一只微小生灵周而复始的生灭。它感知着身边摇曳的荷叶,误以为那是它的同类,它的根源。一种模糊的存在感,一种想要"成为"什么的渴望,悄然滋生。它开始模仿荷叶的姿态,努力吸收月华,懵懂地以为,自己便是这月映池中,一片得了造化、将将开启灵智的荷叶。
3.月华化形,织月为魄
某一夜,仙界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月华不再像是流淌的溪流,而是奔涌的江河,磅礴地倾泻而下,将整个月映池笼罩在一片清辉朦胧、如梦似幻的光晕之中。
池中沉寂了千年的灵气,骤然沸腾!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水波自行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无尽的月辉如百川归海,争抢着涌入漩涡中心,汇聚于那片最为青翠、最为灵动的荷叶之上。
光华璀璨,道韵自成。澎湃的能量让整个月映池畔的仙植都为之摇曳,发出沙沙的共鸣。
十谙仙君心有所感,瞬息而至。他站在池边,衣袂在灵风中猎猎作响,目光紧紧锁定那团越来越耀眼的光华。
只见那月华核心,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形。先是模糊的轮廓,继而细节渐生——乌黑如瀑的长发,白皙胜雪的肌肤,纤细合度的身形……最后,光芒渐敛,一位绿衣仙子显出身形。她容颜清丽绝伦,眉宇间带着不染尘埃的纯净,双眸缓缓睁开,那里面仿佛敛尽了星河,清澈而深邃。她的脸颊上尚挂着几滴池中清露,如泪珠般晶莹剔透。墨色发丝间,流淌着温润的月华之光,仿佛她本身就是由月光织就。
十谙望着这由池中力量化形而出的灵体,心中震撼难言。千年等待,竟得见如此造化。这仙子身上散发出的灵韵,纯净而强大,与他感知中的混沌力量既相似又不同,仿佛经过月华的淬炼,去除了驳杂,只留精华。惊艳之余,他按下心中翻涌的疑虑,温声问道:"你……乃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