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落魄书生丈夫顾寒破产三年,我怀着六月身孕在田里干活养家。
直到腹中胎儿哭诉——爹爹是首辅府公子,要把娘卖进窑子!
三年来我卖掉娘的嫁妆给他治病,甚至害死了我娘,而他竟要把我当货物处理!
“她蠢得像条狗,为了我连爹娘都不要了。”顾寒得意洋洋地对柳如烟说。
“等她生完孩子,直接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撑不了一年就死了。”柳如烟咯咯笑着,声音尖利刺耳。
“她那个破落户爹敢闹事,随便安个罪名就能弄死他。”顾寒漫不经心地说,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我的心好像被人用刀子一下下割着!
三年的真心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嘲笑和算计!
我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撕烂他们虚伪的嘴脸!
1
我正在田里拔草,烈日当空,汗水混着泥土糊了满脸。肚子里六个月的娃忽然说话了。
“娘,别再为爹爹受苦了,他是个大骗子!”
我手里的草根掉在地上,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膛。这种事情太邪门,可娃儿的声音清清楚楚在我脑海里响着。
“爹爹根本不是什么落魄书生,他是当朝首辅的公子!每天装作砍柴,其实是去城里找那个叫柳如烟的女人快活!”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想起顾寒这些日子的反常,他说上山砍柴,可回来时衣服干净得很,身上还有淡淡的龙涎香味。
我当时还夸他干净,现在想来真是蠢得可以。
“娘,他们经常在一起笑话你!说你像条狗一样听话,为了他连爹娘都不要了!”娃儿的声音带着愤怒,
“那个坏女人还说要用你的血喂她的宠物蛇!”
我浑身发抖,恶心得想吐。原来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一个可以随意戏弄的傻子。
“娘,等你生下我,爹爹就要说你没通过什么贫贱考验,把我抢走给那个坏女人养,然后把你卖到窑子里!”
“他们已经联系好了人贩子,要把你卖到最下等的地方!”
我捂住嘴巴,眼泪止不住往外涌。
三年了,我为了这个男人毁了自己,毁了家,甚至害死了娘。而他竟然要把我卖到那种地方!
晚上顾寒回来,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他看到我脸色不好,立马关心起来。
“绾儿,今天砍的柴不多,只换了三十文钱。”他叹气道,一边拉着我的手,
“都怪我没用,让你跟着我受苦。要不是身体不好,我早就去考科举了。”
演得真像!我盯着他的脸看。这张脸曾经让我神魂颠倒,现在看来虚伪得恶心。
“夫君,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他神色一僵,随即笑道:“山里有野花,沾了花香吧。绾儿你鼻子真灵。”
“是吗?那为什么你的手这么白嫩,一点茧子都没有?砍柴的人手上不应该很粗糙吗?”
顾寒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眼神慌乱了一瞬:“绾儿,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给你煮点安胎药吧。”
他越是关心,我越觉得恶心。想到娃儿说的话,我强忍着想要撕破他面具的冲动。
“夫君真体贴。”我挤出笑容,“对了,今天我娘家来人了,说爹又被债主上门讨债,跪了一整天。”
顾寒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掩饰过去:“岳父也是为了我们才欠下债务,等我身体好了,一定加倍还清。”
加倍还清?你根本不打算还!我心里冷笑,表面上还是温顺的样子:“那就劳烦夫君了。我先去做饭。”
夜里他以为我睡着了,偷偷摸摸出了门。
我透过窗户看见他翻身上马,那匹马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浑身油光水滑的,马鞍上还有金丝绣纹。这哪是穷人骑得起的坐骑!
我悄悄跟了出去,看到他直奔城里最豪华的醉仙楼。那里可是达官贵人才去得起的地方,一顿饭就要几十两银子。
2
回想起三年前的往事,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那时我还是县令千金,顾寒来我家做客,一副清贫书生的模样把我迷得团团转。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说话温文尔雅,一副才子佳人的模样。
“墨小姐,在下虽然家贫,但立志要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他当时这样说,眼神里满是坚定和抱负。
我那时候就被他这股子书生意气给迷住了,觉得他虽然穷但有志气,是个可托付终身的男人。
爹娘都反对这门亲事。爹把我叫到书房,苦口婆心地劝我。
“绾儿,门当户对不是没道理的。你从小锦衣玉食,嫁给他能受得了苦吗?”
“爹,女儿不怕吃苦!”我当时理直气壮地反驳,
“古人云,贫贱夫妻百事哀,但也有举案齐眉的美谈。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娘也来劝我:“绾儿,娘看那个顾寒虽然表面斯文,但眼神里有股子说不出的邪气。你还年轻不懂看人,听娘的话吧。”
我哪里听得进去,反而觉得爹娘太势利眼,看不起穷书生。
“爹娘,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绝食!”我当时任性得很,“我这辈子非顾寒不嫁!”
爹娘看我态度坚决,最终还是妥协了。
娘含着泪说:“绾儿,既然你心意已决,爹娘也不拦你。但你要记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别后悔。”
“绾儿,你要嫁给他可以,但别指望家里给你什么厚嫁妆。我们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心对你。”爹当时气得发抖。
我当场跪下:“女儿自幼任性,但这次请爹娘成全。就算没有嫁妆,女儿也心甘情愿!”
可爹娘到底心疼女儿,为了不让我在夫家受气,还是咬牙给我置办了嫁妆。
为了凑钱,爹变卖了祖传的田产房屋,甚至向亲戚朋友借债。
娘心疼我,把自己珍藏多年的首饰都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娘的心血,你拿着,在夫家也能有点底气。”娘当时眼眶红红的,
“绾儿,嫁过去要学会察言观色,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我感动得眼泪直流,发誓一定要好好过日子,不辜负爹娘的苦心。
婚后顾寒处处装穷,说自己体弱多病,需要名贵药材调理。
他时常咳嗽,脸色苍白,一副病弱书生的模样。
“绾儿,我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他经常这样说,“你跟着我真是受委屈了。”
我心疼得要命,三天两头跑回娘家要钱要东西。每次回去,爹娘的脸色都更憔悴一分。
“绾儿,你夫君又病了?这药钱......”娘每次都是这样问我,眼里满是心疼和无奈。
“娘,大夫说他需要千年人参续命,您把那对金镯子给我吧。”我厚着脸皮开口。
娘二话不说就摘下来给我。
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娘的嫁妆,是外祖母传下来的,她一直舍不得戴,就等着传给我呢。
“还有这个。”娘又把自己的玉佩解下来,“拿去当了给你夫君治病。”
我每次拿着这些东西回去,顾寒都感动得不行。
“绾儿,岳母对我这么好,我顾寒就算死也要报答墨家的恩情!”他当时说得信誓旦旦。
现在想起来,他那时候眼里闪过的不是感激,而是得逞的狡诈!
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为了我的事操心劳累,越来越瘦。
每次我回家,都看到她在暗暗抹泪。爹为了还债四处奔波,头发白了一大半,整个人都老了十岁。
有一次我看到爹在院子里对着娘的画像发呆,嘴里念叨着:“都是我没用,让绾儿嫁错了人,连累了你......”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爹这话的意思,现在想起来,他早就看出顾寒不是好人了!
最过分的是,娘病重的那几天,顾寒竟然消失了三天三夜。我急得到处找他,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第三天他才回来,看到我哭得红肿的眼睛,立马关心地抱住我。
“绾儿,我去给你娘求药了,跑了十几个药铺呢。听说城南有个神医,我去求他开方子了。”
他递给我一包草药,我当时感动得眼泪直流:“夫君,你辛苦了!”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最便宜的草药罢了,而他那三天肯定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娘咽气的时候,紧紧抓着我的手:“绾儿,娘把墨家的针法传给你,还有......血咒之术。”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我拉到身边,小声说: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秘法,娘本来不想传给你,但现在看来......你以后可能用得着。”
“娘,您说什么呢?您会好起来的!”我哭得撕心裂肺。
“傻孩子,娘知道自己的身体。”娘虚弱地笑着,“血咒之术,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若有人负你至深,以血为咒,谎言必成真相。但记住,此术伤人伤己,慎用。”
她一字一句地把血咒的口诀告诉我,然后把祖传的银针塞到我手里。
“这银针是墨家传承,配合血咒使用威力更强。绾儿,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安喜乐。”
娘说完这话就没了气息。顾寒姗姗来迟,看到娘已经断气,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绾儿节哀,岳母这就是命数。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他的话轻飘飘的,好像娘的死跟踩死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当时我沉浸在失去娘亲的痛苦中,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冷漠。
现在想起来,他那副假惺惺的样子真是恶心得要命!
娘下葬那天,顾寒说身体不适不能送葬。我一个人跪在娘的坟前,心如刀割。
“娘,女儿对不起您!是女儿害了您!”我哭得昏天黑地。
3
我偷偷躲在醉仙楼的一个空房间里,听到隔壁房间传来说话声。
“寒哥哥,你那个黄脸婆快生了吧?”声音娇媚得要命,一听就是那个柳如烟。
“快了,再有两个月。”顾寒的声音里带着得意和厌恶,“你是没看见她那蠢样,为了我连爹娘都不要了。”
“现在她爹还在外面给债主跪着呢,哈哈哈。”
我的心好像被人用刀子一下下割着。原来在他眼里,我爹的屈辱是这样好笑的事情。
“她真的那么好骗?”柳如烟咯咯笑着,笑声尖利刺耳,“我还以为县令的女儿会聪明点呢,结果也是个草包。”
“聪明?墨绾就是个恋爱脑,我随便装装可怜她就什么都信。”顾寒说得轻描淡写,
“你知道吗?她娘死的时候我故意不在,就是要看她有多绝望。”
“那个老太婆死前还在念叨什么墨家血脉,真是笑死我了。”
他竟然把娘的死当成笑料!我咬住拳头,差点叫出声来。
“那你为什么要娶她?就为了玩弄她?”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好奇。
“当初在京城和几个公子哥打赌,说我能让高门千金为我倾家荡产。”顾寒得意洋洋地说,
“他们都不信,说我这种纨绔子弟哪有那本事。我一赌气就接下了这个赌局。”
“那你赢了多少银子?”
“赌注是一千两黄金!”顾寒笑得更加张狂,“他们本来以为我最多玩几个月就腻了,没想到我能坚持三年。”
“现在那些人都服了,说我演技高超,把墨绾训得服服帖帖,比狗还听话。”
比狗还听话......我的眼泪无声地流着,心里的痛已经麻木了。
“寒哥哥你真坏。”柳如烟娇滴滴地说,“不过我喜欢。那孩子生下来怎么办?我可不想养别人的种。”
“孩子当然要留下,毕竟是我顾家的血脉。”顾寒的语气变得冷酷,
“至于墨绾......我已经联系好了人贩子,专门往南方最下等的窑子里送货的那种。”
“真的假的?你舍得?”柳如烟似乎有些意外。
“她现在又丑又蠢,肚子大得跟水桶一样,我早就看腻了。”顾寒不屑地说,
“而且她知道的事情太多,留着是个祸害。不如一了百了,到时候就说她难产死了。”
柳如烟拍手叫好:“寒哥哥想得真周到!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等她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最虚弱,到时候下点药就行了。”
“人贩子说那种地方,像她这种货色最多撑一年就死了。”
“那她爹怎么办?万一闹起来......”
“她爹?”顾寒冷笑道,“一个破落户,还敢和首辅府作对?”
“到时候随便安个罪名就能弄死他。反正他欠了一屁股债,死了也算解脱。”
我浑身发抖,不敢置信他们居然这么恶毒。不仅要害死我,连我爹也不放过!
“对了,你不是说墨绾的血很特别吗?”柳如烟忽然问道。
“哦,你说那个啊。”顾寒漫不经心地说,“她们墨家女人都是稀有血型,据说喝了能延年益寿。”
“我本来想留着慢慢用的,既然要处理掉她,不如全给你的宠物们喝了。”
“太好了!我那几条宝贝蛇正需要这种补品呢!”柳如烟兴奋得直拍手,“寒哥哥对我真好!”
“当然了,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顾寒宠溺地说,“等处理掉墨绾,我们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到时候我娶你做正妻,生个嫡子继承家业。”
“嫡子?那墨绾肚子里这个怎么办?”
“庶出而已,养大了当个家奴使唤。”顾寒毫不在意地说,“男的可以当护卫,女的就送到青楼里赚钱。”
“反正流着我顾家的血,总算有点用处。”
我听到这里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他不仅要害死我,连我未出世的孩子都要当成货物一样处置!
这些畜生!禽兽不如的畜生!
第二章
我颤抖着摸出娘留给我的银针,咬破指尖滴血在针上。娘说的口诀在我心里默念三遍:
“以吾之血,咒汝之谎。七日之内,谎言成真,永不可悔!”
4
银针发出淡淡的红光,随即暗淡下去。血咒已成,顾寒说过的每一个谎话都会变成现实。
他说自己是落魄书生,那就让他真的落魄到底!他说自己体弱多病,那就让他病到死!
我在心里狠狠诅咒着,眼泪却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剩下的只有刻骨的恨意和复仇的快感。
第二天顾寒说要去城外的观音庵拜佛。我心里清楚他要干什么,但还是跟他去了。
路上他还在演戏,一路上对我嘘寒问暖。
“绾儿,你肚子这么大了,要不还是别去了?”他装出关心的样子。
“没事,我想去拜拜观音菩萨,祈求母子平安。”我淡淡地回答。
“那就好,听说那里的观音很灵验,求子的人很多。”他眼神闪烁,“我们去诚心拜一拜。”
观音庵破败不堪,明显很久没有香客了。院子里杂草丛生,房屋也破旧得要倒塌。
我们刚进门,柳如烟就带着几个壮汉冲了出来。
“好你个贱人,居然敢偷我的首饰!”柳如烟指着我鼻子骂,声音尖利得像夜枭,“还不快跪下认错!”
她手里拿着一个金钗子,正是娘给我的陪嫁。
钗子上还刻着墨家的家徽,明显就是我娘的遗物。
“我没偷。”我平静地看着她,“那是我娘的遗物。”
“你娘的遗物?”柳如烟冷笑道,“你娘死了这么久,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分明就是你偷的!”
“就是!”一个壮汉帮腔道,“柳姑娘的东西岂容你这种下贱胚子染指!”
“还敢狡辩!来人,给我按住她!”柳如烟恶狠狠地瞪着我。
几个壮汉冲上来想抓我,顾寒不但不阻止,还主动帮忙按住了我的胳膊。
“绾儿,你怎么能偷东西呢?”他义正辞严的样子演得真像,
“快给柳姑娘道歉!这种事传出去,我们顾家的脸往哪搁?”
我看着他虚伪的嘴脸,心里只想笑。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演!
“我说了,那是我娘的遗物,不是偷的。”我一字一句地说。
“遗物?”柳如烟拿出剪刀,在我面前晃了晃,“既然是遗物,那就让你去陪你娘好了!”
她举起剪刀就往我头上招呼:“小贱人,我让你偷!让你偷!”
我的头发一把把掉在地上,她下手狠毒,剪刀尖还在我头皮上划了好几道口子。
血顺着脸往下流,滴在我的衣服上。
“哈哈哈,这下像个尼姑了!”柳如烟得意地大笑,“不过这样还不够解气。”
她踢了踢地上的头发,恶毒地说:“这些头发拿去垫茅厕,正好派上用场。”
周围的壮汉都跟着哄笑,顾寒也在一旁冷眼看着,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光剃光头还不够解气。”柳如烟恶毒地笑着,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
“把她关到后面的地窖里,让她和那些毒虫作伴!”
“柳姑娘,那地方......”一个壮汉有些犹豫。
“怎么?你心疼她?”柳如烟恶狠狠地瞪着那人,“她偷了我的东西,就该受点教训!”
地窖在庵堂后面,是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
一打开门就有股腐臭味扑面而来,里面爬满了蛇虫鼠蚁,还有不少蜘蛛结的网。
“进去吧,贱人!”柳如烟一把推我进去,“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出来!”
我被推了进去,铁门重重关上。黑暗中传来顾寒冷漠的声音:
“绾儿,是你自己品行不端,我也保不了你。在里面好好想想,什么时候认错了我再来接你。”
“顾寒!”我终于忍不住喊道,“我娘临死前说得对,你就是个白眼狼!”
门外传来他们的笑声,渐渐远去。
毒虫在我身上爬来爬去,我紧紧护着肚子。肚子里的娃儿哭着说:“娘,我害怕,这里好黑好冷。”
“别怕,娘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咬紧牙关,心里默默倒数着血咒的时间。
还有五天,等着吧,你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夜里我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是老庵主偷偷送来的一碗粥和几个馒头。
“姑娘,快吃点东西吧。”老庵主悄悄说道,“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师父,您为什么要帮我?”我问道。
“老身出家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老庵主叹气道,
“那个顾公子和那个女子都不是好人,你被他们害得这么惨,老身看不过去。”
“谢谢师父。”我接过食物,狼吞虎咽地吃着。
“姑娘,你有什么打算吗?”老庵主担心地问。
我摸着肚子,眼神变得坚定:“师父放心,我有我的办法。”
5
老庵主是个好人,趁着柳如烟他们喝醉偷偷把我放了出来。
“姑娘快走吧,这些人不是善类。”她塞给我一些金创药和干粮,“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我谢过老庵主,连夜逃到了隔壁县表姐家。
表姐看到我的惨样吓了一跳,连忙帮我收拾伤口。
“绾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表姐看到我光秃秃的脑袋和满身的伤痕,眼泪都流下来了,
“你那个夫君呢?他怎么不保护你?”
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表姐气得破口大骂:“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还跟着他干什么!赶紧和他和离!”
“表姐,我已经有了计划。”我摸着肚子,“现在只需要等着看戏了。”
果然,三天后就有消息传来。顾寒的好日子到头了。
先是有快马从京城赶来,带来了朝廷的通缉令。
原来有人举报首辅通敌叛国,勾结外敌出卖朝廷机密。
“听说了吗?首辅大人被人举报通敌叛国,全府上下都被抓了!”茶馆里有人大声讨论。
“真的假的?首辅大人不是一直忠君爱国吗?”
“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说不定早就被收买了。听说证据确凿。”
“首辅的儿子不是那个顾寒吗?平时装得一副清贫书生的样子,原来是在戏弄良家女子!”另一个人愤愤不平地说。
“就是那个骗了县令女儿的!我早就说他不是好人,县令大人眼光太差了。”
“报应啊!听说他现在被革了功名,要流放三千里呢!”
我听到这消息,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血咒果然应验了,顾寒说自己是落魄书生,现在可算是真的落魄了。
更绝的还在后头。柳如烟一见顾家倒了,立马现了原形。
她不但卷走了顾寒给她的金银首饰,还转头投靠了当朝的权贵。
“听说那个柳如烟已经傍上新主子了,现在在城里最大的醉仙楼里当红牌呢。”有人传来消息。
“真是水性杨花!顾寒还在牢里呢,她就跟别人好上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这话一点不假。”
顾寒被发配的时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听说他在牢里被其他犯人欺负得很惨,每天只能喝稀粥啃窝头。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首辅公子,现在就像条丧家之犬。
表姐听到这些消息,拍手称快:“绾儿,这就是报应!你看天理昭昭,恶人终有恶报!”
我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心里五味杂陈。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在肚子里轻轻动了动。
“娘,坏人们都得到报应了吗?”娃儿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嗯,都得到报应了。”我轻抚着肚子,“你要乖乖的,很快就能见到这个世界了。”
又过了半个月,更加劲爆的消息传来。首辅府的案子竟然出现了反转。
6
表姐端着汤走进屋子时,脸色古怪:“绾儿,外面传来消息,说是朝廷要重新审理首辅府的案子。”
我正在给肚子里的娃儿说话,听到这消息手里的针线都停了。
“重新审理?”
“据说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查出了不少疑点。”表姐坐下来,压低声音道,
“有人说真正通敌的另有其人。”
娃儿在肚子里动了动,声音兴奋地响起:“娘,坏人们要露馅了!那个柳如烟就是敌国的细作!”
我摸着肚子,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痛快。
三天后,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大理寺卿亲自提审柳如烟,这个女人在严刑逼供下终于招了。
她确实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专门负责勾引朝中要员套取机密。
首辅府是被她陷害的,那些所谓的通敌证据都是她伪造的。
茶楼里议论纷纷:“原来首辅大人是冤枉的!”
“那个妖女心思真毒,竟然能瞒过这么多人!”
“听说顾家那个小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在流放路上吃了不少苦头,现在瘦得像根竹竿似的。”
朝廷很快为首辅府平反,但人死不能复生。
首辅和他的两个大儿子都在狱中病死了,只有顾寒还活着。
活着的顾寒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风光的公子哥了。流放这段时间,他不但身体垮了,精神也受到极大打击。
听说现在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走路也要拄拐杖。
我的心情却格外平静。血咒的威力远比我想象的更强,不仅让他体验了真正的落魄,还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两个月后,我在表姐家顺利生下了女儿。
接生婆把孩子抱过来时,我看到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望着我。那一瞬间,我的心都要化了。
“恭喜绾儿,是个丫头片子。”表姐满脸喜色,“长得真俊,眉眼像你。”
我接过孩子,轻抚她的小脸:“以后你就叫墨语,希望你能为我们墨家争气。”
小墨语睁着大眼睛看我,仿佛听懂了我的话。她的声音又在我脑海里响起,不过这次不再是哭泣,而是软糯糯的撒娇:
“娘,我会很乖的。以后我们一起过好日子。”
坐完月子,我开始考虑以后的生计。娘留给我的医术不能荒废,我决定在县城开个小药铺。
表姐有些担心:“绾儿,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能行吗?”
“能行。”我抱着墨语,眼神坚定,“我们墨家的女人,从来不靠男人活着。”
药铺开张的第一天,生意冷清得很。路过的人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坐诊,都摇头走开了。
“女人也能看病?别是骗子吧。”
“就是,还是找老大夫靠谱些。”
我并不气馁。第三天,一个怀孕的农妇捂着肚子跑来,说胎动不安,其他大夫都没法子。
我给她把脉后,开了安胎的方子。一剂药下去,她的症状明显好转。
消息传开后,渐渐有人上门求医。我的针法确实不错,尤其擅长妇科,很快就小有名气。
半年下来,药铺已经能养活我们母女了。墨语也长得白白胖胖,特别爱笑。
那天我正在给病人配药,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7
“墨大夫,外面有个乞丐非要见你,赶都赶不走。”小药童跑进来禀报。
我皱眉道:“什么乞丐?”
“就在门外跪着,说是你的......你的夫君。”小药童小心翼翼地说。
我的手一抖,差点把药材洒了。顾寒?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走到门外一看,果然是他。不过眼前这个乞丐和记忆中的翩翩公子判若两人。
他瘦得脱了形,衣服破烂不堪,浑身散发着酸臭味。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污垢,哪还有半点贵公子的样子。
“绾儿!”他看到我就激动地想爬起来,可身体太虚弱,刚起一半又跪了下去,“绾儿,我总算找到你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这就是那个骗婚的顾寒啊?”
“怎么变成这样了?真是报应。”
我冷眼看着他,语气平淡:“你找我做什么?”
“绾儿,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他磕头如捣蒜,额头很快就破了皮,“求你原谅我,带我回家吧!”
“回家?”我冷笑道,“顾寒,你还有脸说这话?”
“绾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饭都吃不上。”他哭得像个孩子,
“只有你能救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
“夫妻?”我打断他的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和离书,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顾寒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纸:“和离书?你什么时候......怎么能......”
“我凭什么不能和离?”我的声音越来越冷,
“你欺骗我三年,害死我娘,还想把我卖到窑子里,我为什么还要跟你这种人有瓜葛?”
顾寒脸色煞白:“绾儿,你怎么知道那些事?我从来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和柳如烟密谋害我?没有联系人贩子?没有打赌看我能为你坚持多久?”我一句句地质问他。
他瘫坐在地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绾儿,你......你都听到了?”
“不但听到了,我还下了血咒。”我蹲下身子,凑近他耳边,
“你现在的下场,都是你自己的谎言造成的。”
顾寒听到血咒二字,吓得浑身发抖。
“血咒?你......你真的会那种邪术?”
“邪术?”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付你这种人渣,什么手段都不算过分。”
“那我们的孩子呢?”他忽然想起什么,急切地问道,“孩子在哪里?我要见她!”
“她姓墨,不姓顾。”我转身往药铺里走,“从出生到现在,你这个父亲尽过半点责任吗?”
“可她流着我的血!”顾寒在后面嘶声喊道。
“她只流着墨家的血。”我头也不回,“滚吧,别脏了我的地方。”
几个热心的街坊把顾寒拖走了。我回到药铺,看到墨语正在摇篮里玩耍,心情瞬间平静下来。
“娘,刚才是谁来了?”墨语虽然小,但似乎能感知到我的情绪。
“一个与我们无关的陌生人。”我轻抚她的小脸,“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果然,顾寒再也没有出现过。听说他离开县城后,流落街头当了乞丐,四处讨饭为生。
又过了几个月,有消息传来说他死了。死在城南的臭水沟里,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浑身伤痕累累。
有人说是被其他乞丐打死的,也有人说是病死的。总之死得很惨,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听到这消息,我的心波澜不惊。早在他选择背叛我的那一刻,我心里的顾寒就已经死了。
正当我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柳如烟却找上门来了。
8
那天夜里,我正准备给墨语喂奶,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这香味很淡,但我立刻警觉起来。
这是迷香!
我赶紧用银针刺破手指,在墨语的人中穴上点了一滴血。这是娘教我的解毒法,能暂时抵御毒气。
院门被人踹开,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柳如烟,不过她现在的样子比顾寒还要凄惨。
原本娇美的脸上满是伤疤,头发也剪得短短的,一看就是在牢里受过刑的。
“墨绾!”她恶狠狠地瞪着我,“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到今天这地步!”
“怪我?”我抱紧墨语,冷笑道,“柳如烟,是你自己作恶多端,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如果不是你害得顾家败落,我怎么会被人发现身份?”她的声音尖锐刺耳,
“我本来可以当上贵妇,都被你毁了!”
她掏出一把匕首,疯狂地朝我扑过来:“今天我们同归于尽!”
我早有防备,侧身一闪,同时手中的银针飞出。
柳如烟的动作慢了半拍,银针刺中了她的手腕。她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这针上有毒。”我平静地说道,“是我特制的见血封喉毒,你活不过一盏茶时间。”
柳如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手腕上的针:“你......你怎么敢......”
“对付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我为什么不敢?”我抱着墨语退到安全距离,
“你害我娘家破人亡,现在还想杀我女儿,我杀你天经地义。”
柳如烟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毒素已经开始发作。她的脸色迅速变黑,七窍流血。
“我......我不甘心......”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为什么你这种贱民能过得这么好......”
话还没说完,她就断了气。
那几个黑衣人见主子死了,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我看着柳如烟的尸体,心里没有丝毫波澜。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处理掉柳如烟的尸体后,我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
药铺的生意越来越好,我的医术在县城小有名气。甚至有府城的贵妇慕名而来求医。
墨语也长到了三岁,聪明伶俐,特别讨人喜欢。我开始教她认字和一些简单的医理。
“娘,为什么要学这些?”她歪着小脑袋问我。
“技多不压身。”我摸摸她的头,“我们墨家的女人,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这天,县太爷亲自登门拜访。
9
“墨大夫,听说你医术精湛,本官想请你去府城任职。”他客气地说道,“朝廷正需要女医官,专门为宫中嫔妃看病。”
我考虑了一下:“这事关系重大,让我想想。”
“当然当然。”县太爷笑道,“不过以墨大夫的才能,在府城肯定前程似锦。”
他走后,我抱着墨语在院子里踱步。去府城确实是个好机会,对墨语的前程也有好处。
最终我决定接受这个职位。
搬到府城后,我在医署供职,专门负责给达官贵妇看病。因为医术高超,很快就得到了上级的赏识。
一年后的春天,朝廷下旨封我为县主。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给一位夫人诊脉。
“墨大夫,不,现在该叫县主了。”那位夫人笑道,“你可是我见过最年轻的县主呢。”
县主......我想起娘临终前的话,她说只求我平安喜乐,没想到我现在不但平安,还有了这样的荣誉。
封爵仪式上,我穿着朝廷赐下的县主服饰,心情复杂。
如果没有当初的痛苦,我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如果没有娘传给我的医术和血咒,我又怎么能走到这一步?
墨语现在在府学读书,小丫头继承了我的聪慧,深得先生们喜爱。
府学的翰林学士沈慕白经常来和我探讨医理。这人品格端正,学问渊博,谈吐优雅。
“县主能从逆境中奋起,实在令人敬佩。”他曾这样说道。
我对他也颇有好感,但经历过顾寒的背叛,我对感情格外谨慎。
“沈大人,我现在只想专心医术和女儿。”
“我明白。”他温和地笑道,“不过如果县主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沈某愿意等待。”
春日的午后,我在后院教墨语识药材。桃花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飘洒在我们身上。
“娘,这花真好看。”墨语指着桃花说道。
“是桃花。”我把她抱在怀里,“等你长大了,娘给你种满一院子的桃花。”
“好啊!”她开心地拍手,“我要粉色的,白色的,还要红色的!”
远处传来沈慕白的声音,他又来探讨学问了。墨语一听到就兴奋地跑过去。
“沈叔叔!”她扑进他的怀里。
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我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院子里桃花飘香,女儿笑声清脆,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