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无意识地在林暮身边停留得更久一些。交代工作时，会多看他两眼。共处一室时，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追寻他的身影。
林暮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沉舟的变化。那探究的、带着Alpha本能审视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他只能更加小心，将抑制剂藏在维生素瓶子里，每天准时“服用”。将隔离贴换成最高防护级别，藏在抑制贴下面，双重保险。他甚至在房间里安装了微型信息素警报器，以防万一。
这种日夜警惕、如履薄冰的生活，让他精神高度紧张，身体负荷也越来越大。
这天，顾沉舟有一个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会议结束后，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这是他用脑过度和信息素轻微紊乱时的老毛病。
他揉着额角走出书房，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草茶，旁边放着一小碟薄荷糖。林暮并不在客厅。
杯底下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林暮清秀的字迹：「安神茶，或许能缓解头痛。」
顾沉舟端起茶杯，那股温热安神的淡淡香气萦绕上来。他喝了一口，温度恰到好处，一股暖流涌入胃里，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似乎都松弛了些许。
他拿起那颗薄荷糖，剥开糖纸，放入口中。清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奇迹般地压下了那阵烦恶感。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林暮总是这样，沉默地、细致地安排好一切，仿佛能未卜先知地知道他所有的需求。以前他只当这是助理的专业素养。可现在，一种异样的、陌生的情绪在他冷硬的心房里滋生。
这种被无声照顾的感觉……很奇怪。并不讨厌。
他甚至生出一种冲动，想去问问林暮，他怎么知道自己需要这些？
他走到林暮的房门外，抬起手，想要敲门。
房间内，林暮正经历着一场艰难的拉锯战。也许是连日来的压力，他的发情期竟然有提前的迹象，身体深处一阵阵涌起虚软和燥热。他刚刚急忙注射了抑制剂，正虚弱地靠在沙发上，等待着药效完全发挥作用。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以及那骤然停在自己门前的、属于顾沉舟的强烈气息，林暮瞬间屏住了呼吸，全身紧绷！
他来了？他想干什么？
林暮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藏在沙发垫下的强效抑制剂——如果顾沉舟强行闯入，发现他的秘密，他就只能……
门外的顾沉舟，手悬在半空，最终却没有落下。
他敏锐的感官，似乎捕捉到门内一丝极其不稳定的、紊乱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他觉得林暮可能休息了，或者不方便打扰。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暮。
质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还是感谢他？以什么身份？老板？还是……合约伴侣？
这超出了他惯常的处理范畴。
最终，顾沉舟收回了手，沉默地在门外站了几秒，转身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渐远，林暮才猛地松了一口气，虚脱般地瘫软在沙发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要完了。
他和顾沉舟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脆弱的玻璃。玻璃两侧，是不同的世界。他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就将玻璃彻底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