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多问,只是更加细心地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在刘老二和婆婆出门或睡着后,她会更加抓紧时间,偷偷地准备着什么。
第二天深夜,万籁俱寂。
刘老二和他的母亲早已鼾声如雷。我(孟稚的身体)和孟梦挤在那一张破旧的、散发着霉味的木板床上。
黑暗中,孟梦忽然极其轻微地转过身,面对着“我”。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她凑到“我”的耳边,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气音说道:
“阿稚……我的孩子……听着,阿妈有办法了。”
我的神识瞬间集中。通过孟稚的身体,我“听”到了她灵魂因激动和恐惧而加速的心跳。
“明天……就是你出嫁的日子。”孟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到时候,村里大部分人都会去王老三家喝喜酒,包括你阿爸和奶奶。家里……看守会是最松的时候。”
“我偷偷藏了一点火柴……还有,后屋堆着的那些干柴和茅草……我看了,靠近西边的墙,那里最容易点着,也最不容易被立刻发现……”
我的心中猛地一沉。纵火?!
“等到火势起来,村里肯定乱成一团……大家都去救火,或者看热闹……村口那边,说不定就有机会……”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西边那条小路,记得吗?阿妈以前偷偷指给你看的,那条很少有人走的、通往老林子的小路……虽然难走,但不容易被找到……”
“阿稚,”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她的声音带着泣音,却无比决绝,“你听着,明天,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管!不要回头!趁着混乱,沿着那条小路,拼命跑!跑出这座山!永远都不要回来!”
这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附身其上的孟稚的灵魂,发出了无声的、撕裂般的呐喊。她明白了阿妈的计划——阿妈要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诱饵,制造一场足够大的混乱,为她争取一线生机!阿妈根本没打算一起逃!她是要牺牲自己!
“不……阿妈……”我试图借用孟稚的嘴发出声音,想要阻止这个疯狂的计划。
但孟梦用力捂住了“我”的嘴。
“别出声!听话!”她的眼泪滚烫地落在“我”的脸颊上,“阿稚,你是阿妈唯一的希望了……你必须逃出去!替阿妈活下去!替阿妈去看外面的世界!自由地……活下去……”
她反复摩挲着“我”的脸,仿佛要将“我”的轮廓刻进灵魂里。然后,她猛地收回手,转过身去,肩膀剧烈地抽搐着,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