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知道宏晟核心财务数据的本地备份惯例。王总生性多疑，从不完全信任云端。他记得有一次加班到深夜，无意中看到王总的助理拎着一个银色手提箱离开，那箱子的品牌，是某个以安全防爆著称的奢侈品牌。
线索碎片在脑中碰撞、拼接。
窗外，天色渐亮，朦胧的灰白色渗进房间。
陈默猛地睁开眼，眼底的血丝还未褪去，却多了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和冷静。他拿起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倒计时无声地跳动着：71:38:22。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编写信息。不是通过那个诡异的蜂群界面，而是通过一个最普通、最常见的社交软件。
他找到了IT部老李的头像。老李有个嗜赌的儿子，去年差点被砍手，是他私下借了五万块钱过去，没打借条。
信息很短：“李哥，忙吗？有点急事，关于……上次借你那钱的事，方便电话吗？”
他按下发送键，然后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掌心全是汗。
狩猎，开始了。
手机屏幕暗下去没多久，陈默的掌心还没焐干，机器猫的默认消息提示音就响了。
不是老李。
是他在宏晟财务部带过两年的徒弟，张小雅。一个有点怯懦但心思细腻的女孩，他离职时，她是少数几个红着眼圈送他到电梯口的。
“陈总？”张小雅的信息带着小心翼翼的口吻，“您…找李师傅？他家里好像出急事了，刚匆匆忙忙请假走了，手机也打不通。”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老李儿子又出事了？这么巧？
不对。
一种本能的不安瞬间攫住他。他立刻点开老李的聊天框，那条他刚刚发出的信息前面，是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消息未发送成功。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老李把他删了！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
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陈默的后背。这不是巧合。老李要么是预感到了什么，要么是……已经被警告了？宏晟的反应这么快？还是那个无处不在的“蜂群”……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呼吸粗重。老李这条路，还没开始就断了。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
张小雅又发来一条：“陈总，您…没事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后面跟了个担忧的表情包。
陈默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方。利用张小雅？这个刚毕业没多久，把他当老师一样尊敬的女孩？他脑子里闪过她拿着报表怯生生来请教问题的样子。
他狠狠抹了一把脸，指甲刮过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
他没得选。
“小雅，”他打字，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是有点急事。我记得上次离职交接，有个关于第三季度预提费用的底稿，好像是我电脑里的版本没更新完，怕后面审计出问题，想跟你核对一下。你现在方便发我一下吗？”
他撒了个谎。那份底稿他电脑里肯定有备份，但他需要一个由头，一个不起眼的、不会立刻引起警惕的由头，切入宏晟的财务数据流。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几分钟的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陈默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每一次跳动都震得那裂开的手机屏幕微微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