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冷笑：“你这嘴巴，怪会说。说穿了你就是不孝顺。不孝顺还要装清高。”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妈，您要真觉得我不孝顺，也行。那从今天起……”我顿了顿，“我们把账算一算吧。”
小姑子“唰”的抬起头：“嫂子，什么意思？”
我把手机摆正：“我不是说要算钱，是要算‘边界’。我给您转的家用，从明天开始，我照转。但除了家用之外的其他事——比如亲戚聚餐，我不再负责采购、做饭、收拾。您要请，您定饭店；您要在家吃，那请一个钟点工——钱从家用里出；孩子我照样接送，周末由我和陈骁自己带；给亲戚送礼，谁的关系谁掏钱；再有就是，别在亲戚面前谈我有没有收您的两百。”
婆婆沉着脸：“你这是跟我划清界限？”
“是设边界。对您，对我自己。”我说，“您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骂我。但我不再退缩了。”
“你以为我离不开你？”婆婆嗓子发紧，“我不稀罕！你别来就好。”
“妈——”陈骁从房间里出来，拦在我们之间，“行了行了，别吵了。”
我看了他一眼：“你别拦。今天话要说清楚。”
5
第二天是周日，婆婆却六点就起床，哐哐当当地收拾厨房。我也起了，给孩子煮了鸡蛋。婆婆瞥我一眼：“今天中午你舅舅一家来，十来口人，你去买菜。”
我把鸡蛋剥好，笑了一下：“妈，昨天我说过，亲戚聚餐要么您定饭店，要么找钟点工。我不在家做大桌菜了。”
她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拍：“你这人，真是翻脸不认人。你别忘了，这屋是我儿子的，你住在这儿，吃我的穿我的，还在这儿讲什么边界！”
“妈，屋子是陈骁的，我们婚后一起还贷，写了两个人的名字。”我把鸡蛋递给晓晓，“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重点是你不想干活！”小姑子站在门口，戴着一副夸张的耳环，“你们这些女人现在一个个都学会了‘边界感’，其实就是懒。你们把‘我’挂在嘴边，谁还管‘家’？”
我笑了笑：“你还小，没结婚，不懂。”
她呛得脸红：“谁说我不懂？我就是懂你这种人，嘴上说不收两百，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抱怨我们家。”
我搂过晓晓，轻声对她说：“跟爸爸去玩一会儿，好吗？”
这天中午，婆婆果然没定饭店，也没请钟点工。十几口人浩浩荡荡来家里，客厅里烟雾缭绕，笑声灌满每个角落。男人们围着火锅吆五喝六，女人们在厨房里嘻嘻哈哈。我泡了壶茶，给每个客人添上，端起垃圾袋装骨头。婆婆在灶台边吩咐：“悦宁，快，麻辣锅里加点水，筷子给你大姑姐拿一个新的，还有你舅妈不吃香菜，别放。”
我抬起眼：“妈，今天我只负责我和孩子。”
她一愣，随后脸就黑了：“这么多人你不帮忙？你让大家怎么想？”
“谁家请客，谁做东。您请的，我不插手。”我说。
亲戚们面面相觑，小姑子“啧”了一声：“你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你嫌钱少。”
我没理她。时间像被煮沸的汤，冒着泡。到了两点多，当然乱套了——火锅底料用完，酱料不够，米饭夹生，菜切得粗糙，锅里辣油溢出，客厅里一片狼藉。婆婆累得满脸通红，手在颤。有人说“哎呀你儿媳妇呢”，她咬着牙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