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齐昭！下周交不出房租，你就卷铺盖滚蛋！”
房东的吼声隔着薄薄的木板门传来，震得墙上那张泛黄的“天道酬勤”都在掉灰。我把头埋得更深了些，泡面汤的咸味呛得我眼睛发酸。
电脑右下角，编辑的灰色头像已经闪了半个小时，我没敢点开。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句“你的书数据不行，下本努力吧”一定又在等着我。
我的人生，好像就是一本被判了死刑的书。
出租屋不大，就巴掌大的一块地儿。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摇摇欲坠的衣柜，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窗户外面是别人家的后墙，长满了青苔，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多少太阳。屋里头总是一股子潮湿发霉的味道，混着泡面的香精味，闻久了让人犯恶心。
我叫齐昭，一个三流，不，十八流的网络写手。写了三年，扑了三年，扑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别人写书赚钱买车买房，我写书，把自己写进了贫困户的预备名单。
桌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堆得像个小坟包。我摸了摸口袋，空的，最后一根烟在半小时前就抽完了。钱，也快没了。银行卡里还剩三百二十一块五毛。交完这个月的网费，剩下的钱，不够我活到下个星期。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是我刚写完的大结局。主角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称霸宇宙，坐拥无数美女。写下“全书完”三个字的时候，我心里一点激动都没有，只有一片空落落的茫然。
我知道，这书完了，我也快完了。
手机屏幕在这时候亮了一下，幽幽的光映在我脸上。那是一款叫《千古风流》的游戏，图标是个古朴的卷轴。
这手机是我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一部老掉牙的古董机。就图它便宜，能打电话发短信就行。可这游戏，是手机里自带的，怎么删也删不掉。我试过几次，都失败了，后来也懒得管了。
偶尔点进去看过，是个抽卡游戏。卡池里的人物，不是什么神仙魔王，而是历史上那些文人墨客。什么杜甫、白居易、苏东坡，乱七八糟一大堆。我一个写玄幻的，对这些酸儒文人没半点兴趣。
可今天，我看着那个卷轴图标，心里头却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这游戏也能氪金，抽出来的卡牌分等级，最高的叫UR。我听人说，玩这种游戏，总有运气爆棚的时候。万一……万一我抽个能打的武将出来呢？比如辛弃疾，或者陆游？好歹也能给我点写战斗情节的灵感。
对，灵感。我这样对自己说，其实心里清楚，我就是想赌一把。
最后的希望，就赌在它上面了。
我划光了银行卡里仅剩的三百块钱，一分不剩，全都兑换成了游戏里的元宝。看着那个“十连祈愿”的按钮，我的手心全是汗。
嘴里念念有词，念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项羽、霍去病、关云长的威名。
求求了，来个能打的，来个能让我翻盘的！
我闭上眼，狠狠点了下去。
2
屏幕上光影流转，像走马灯似的。十个卷轴在我面前缓缓展开，带着一种审判般的仪式感。
我的心跳得厉害，一下一下，撞得胸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