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板化到令人发指。
我等到人群散去，李浩正准备牵着他「完美妻子」的手离开时，拎着箱子走了上去。
「李浩先生，对吗？」
他转过头，看到我的一身制服，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玩味。
「你也是来拦我的？」
「不，我是来带你回家的。」我开门见山，「你妈给你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你老板问你这个月的 KPI 还要不要了。另外，你的房贷，下个月五号就该还了，逾期一天，利息三百二。」
我以为这些冰冷的现实词汇，会像铁锤一样敲碎他的幻想。
然而，李浩只是笑了。
那是一种看透一切的、充满优越感的笑。
「钱？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他晃了晃手里的黑金卡。
「那是假的，李浩。」我指了指那张卡，「它的塑料材质和我楼下超市的积分卡一模一样。还有你这位妻子……」
我看向那个女人。
「她不是林婉儿，她是数据。你现实里认识的女孩，叫苏晓月，她上周刚用你的信用卡，买了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我说得越具体，周围的世界就越不稳定。
我身边的桌椅开始出现轻微的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李浩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漠然。
「看来，你们这些『清理者』还是不懂。」
他打了个响指。
瞬间，一股巨大的、无形的推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我手里的「现实稳定锚」发出了刺耳的警报，指示灯疯狂地从绿色闪烁成红色。
「警告！叙事惯性过载！现实稳定度急速下降！」
我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猛地向后抛去。
最后的画面，是李浩牵着他妻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他的背影，孤高而决绝。
下一秒，我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的厕所隔间，一屁股摔在冰冷的瓷砖上。
手提箱的指示灯已经彻底熄灭，箱体烫得吓人。
我的第一次接触，完败。
5.
任务报告上，「失败」两个字格外刺眼。
主任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暂时中止外勤，把目标的背景资料再挖深一点。
我一头扎进了局里的档案室。
这里常年不见阳光，空气里飘浮着纸张尘埃和旧时光的味道。
我调出了李浩所有的现实资料。
一个典型的都市边缘人。
小镇做题家，名校毕业，在大城市当程序员，拿着不高不低的薪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社交圈极度狭窄，唯一的爱好是看网文和玩游戏。
他失踪前，所有的异常都指向一个叫「苏晓月」的女人。
我找到了苏晓月的资料。
一个在社交媒体上包装得很好的「精致名媛」，工作是某公司的前台，但朋友圈里出入的都是高级餐厅和奢侈品店。
李浩的银行流水显示，在失踪前的三个月里，他给苏晓月转了超过五万块钱。
最大的一笔是 13140。
而苏晓月给他的微信备注，是「备胎 3 号」。
档案的最后，附着一张李浩的相亲网站主页截图。
他的个人签名写着：
「愿得一人心，免叫世人欺。」
看着这行字，我突然觉得，那个在米其林餐厅里歪嘴一笑的「龙王」，好像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