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恒亚集团总裁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股与这座冰冷大厦格格不入的暖香。
顾卿将还烫手的咖啡和三明治放在沈执办公桌的右上角——他惯常伸手的位置，分毫不差。旁边已经摆好整理好的今日行程表，紧急文件按优先级叠放整齐，甚至他常用的那支万宝龙钢笔，也一定是以笔尖朝向他的角度，搁在吸墨纸上。
沈执还没到。
这三年，一千多个日夜，顾卿总是比他更早。她熟悉他每一个习惯，胜过熟悉自己掌心的纹路。咖啡要双份浓缩不加糖，三明治的火腿不能见一丁点肥边，行程表上所有会议必须预留出他可能迟到的十分钟余量。
全公司上下，从董事会元老到新来的实习生，无人不知顾卿对沈执那点昭然若揭的心思。她是总裁办最得力的首席秘书，也是整个恒亚集团眼里，最忠心、最痴情、也最…卑微的舔狗。
“顾秘书，又给沈总带早餐呐？”公关部的李经理端着杯子路过，语气里的调侃几乎不加掩饰。
顾卿弯了弯唇角，没说话，细心地将咖啡杯柄调整到一个最顺手的方向。她早已习惯这种目光和议论。追光的人，怎么会怕影子倾斜。
八点整，沈执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剪裁完美的意大利高定西装裹挟着室外带来的微凉气息，眉眼深邃，下颌线绷得有些紧，显然是昨晚又没休息好。
他径直走向办公桌，目光扫过行程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温度差了零点五度。”他声音冷淡，没有抬头看她。
顾卿指尖微微一蜷，还是应道：“明天我会更注意。”
他坐下，开始翻阅文件，像是完全忘了她的存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他周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也清晰照出他眼角眉梢那点习以为常的、属于上位者的疏离与漠然。
顾卿安静地退到一旁，处理其他事务，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在他身上。看他因为咖啡合适的浓度而略微舒展的眉头，看他顺手拿起她准备的三明治咬了一口，看他流畅地在她整理好的文件上签下名字。
这些细微的接纳，是她三年里一点点换来的“特权”，是她贫瘠暗恋里唯一的养分。她一度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足够坚持，总能一点点融化他冰山的一角。
直到中午，她替他送一份文件去顶层私人会所。
厚重的隔音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几个男人谈笑的声音，夹杂着酒杯轻碰的脆响。是沈执和他那个圈子的朋友。
她正要敲门，一个熟悉的名字绊住了她的脚步。
“顾卿？”有人笑着，声音轻佻，“就你那个小秘书？还跟着呢？执哥可以啊，这魅力无人能挡。”
顾卿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呼吸滞在胸口。
接着，是那个她听了三年，低沉悦耳，此刻却冰冷彻骨的声音——沈执的。
他嗤笑一声，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像是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玩玩罢了，打发时间还算知情识趣。”他顿了顿，语气里甚至染上一丝浅淡的、被长期纠缠的厌倦，“谁会当真？”
玻璃杯相撞的声音清脆，伴随着男人们心照不宣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