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看着那些恶毒的言论，然后注册了一个账号。
我没有哭，也没有骂，只是在她的视频下，冷静地发了一条评论。
“第一，您视频里那盒‘救命药’，生产日期是您所谓‘病重’之后的一个月。第二，我五岁那年雪夜，您五百块钱把我卖给舅舅。第三，我在您所谓的‘家’里，住的是钉着钉子的柴房。”
我的评论像一颗投入油锅里的石子，瞬间炸开了锅。
03
抖音上的风波，最终以生母账号被封禁告终。
舅妈看着手机，冷哼一声：“活该。”
但网络上的胜利，换不来现实里的三餐。
为了多挣点钱，舅舅开始揽些电工的私活。
他买了几本旧书，晚上就着昏暗的灯泡一个劲儿地啃。
那天下午，我在屋里写作业，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舅舅痛苦的抽气声。
我心里一咯噔，疯了似的冲出去。
舅舅从那把破旧的木梯上摔了下来，倒在地上，手边还扔着一把冒着黑烟的钳子，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刺得我鼻子发酸。
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整个人都在微微抽搐。
触电！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在学校学到的急救知识涌了上来。
我冲回屋，抓起刚写满字的作业本，看都没看一眼，双手用力，发疯一样撕成一条条。
我冲回舅舅身边，学着书上的样子，用纸条和一根木棍给他做简易的固定和包扎。
等我忙完，舅舅的呼吸平稳了一些。
他睁开眼，看着我红肿得不成样子的手，又看到散落一地的、写满工整字迹的作业纸，这个一辈子没掉过几滴泪的汉子，竟然流泪了。
舅舅的伤要养一阵子，家里的开销一下子紧张起来。
初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我看着手里的高中录取通知书，心里又喜又沉。
学费从哪儿来？
我动了留了多年的长发的念头。
我打听到村口有个走街串巷收头发的小贩。
“小姑娘头发不错，又黑又长，一百块，我给你齐根剪了。”小贩掂了掂我的辫子，亮出了剪刀。
我闭上眼，点了点头。
“你敢！”
是舅妈。
她一把夺过小贩手里的剪刀，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把我拽到身后：“剪什么剪！我闺女的头发金贵着呢！滚！”
小贩被她吓得一哆嗦，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以为要挨骂，低着头不敢说话。
没想到，舅妈拉着我坐到院里的板凳上，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帮我修剪发尾。
她的动作很生疏，剪得参差不齐。
“就这样，乱一点，才显得头发多，好看。”她嘴里嘟囔着，声音又硬又冲。
最后，她还是剪下了一截，用红绳绑好，第二天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卖了八十块钱。
那笔钱，她没上交，而是用一块旧手帕包了，压在了自己的箱子底。
中考成绩出来那天，学校门口的红榜前围满了人。
我的名字在最顶上，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数字——全县第一。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生母就带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挤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满脸堆笑地对那男人说：“李老板你看，我这女儿，聪明吧！以后生的孩子肯定也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