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别管我!”老人一把推开他,哭得撕心裂肺,“这是你大爷爷!这是你大爷爷啊!”

年轻人也懵了,愣在原地,看看我,又看看他爷爷。

我伸出手,想去扶他,我的手停在半空。

我这双手,年轻,有力。

而他的手,干枯,布满斑点,抖个不停。

我跪着爬过去,握住他的手,眼泪终于决堤。

“铁蛋……哥对不住你……哥回来晚了……”

我们兄弟俩,一个青年,一个老人,就在这村口的大槐树下,隔着近百年的光阴,哭成一团。

周围的村民越围越多,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满脸都是看热闹的好奇。

最后还是他孙子反应过来,连拉带拽地把我们弄回了家。

一进屋,铁蛋就挣开孙子的手,拉着我,从头到脚地看。

“哥,真的是你……你一点都没变……”他哽咽着,老泪纵横。

屋子很亮堂,墙壁雪白,地上铺着干净的木板。

屋里摆着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他把我按在一张软得能陷进去的椅子上,让他孙子给我倒水。

然后,他坐在我对面,开始讲。

他说,我被游击队带走后,过了没多久,村子就遭了鬼子报复。

我们家也被烧了。

娘带着他东躲西藏,后来仗打完了,才回到村里。

大家都说我死了。

可娘不信。

她说,我那么机灵,肯定还活着。

直到有一天,几个穿着奇怪军装的人找到了家里。

他们告诉娘,我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被他们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救了回来。

但因为伤势太重,我陷入了沉睡。

他们说那是一种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能保住我的命,等将来技术更好了,就能把我唤醒。

他们把这个计划叫做“火种”。

他们给了娘一笔钱,让她和铁蛋好好生活,但要求他们必须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我的事。

“娘信了,”铁蛋的声音沙哑,“她跟我说,火种,就是留下希望的意思。她就靠着这个希望,一直等。”

“她每天都去村口的大槐树下看,一看就是大半天,风雨无阻。”

“她总说,俺娃铁柱,就是从这条路走的,也肯定会从这条路回来。”

我听着,心口堵得厉害,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娘呢?”我用尽全身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铁蛋的哭声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悲痛。

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妇人,可那眉眼,分明就是我的娘。

“娘没等到。”

“她一直等到1965年,眼睛都快哭瞎了,也没等到你回来。”

“临走的时候,她还拉着我的手,让我……让我一定要等你回来,让你在坟前磕个头,告诉她一声……”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看着墙上那张冰冷的照片,那个我记忆里温暖的怀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