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我!”老人一把推开他,哭得撕心裂肺,“这是你大爷爷!这是你大爷爷啊!”
年轻人也懵了,愣在原地,看看我,又看看他爷爷。
我伸出手,想去扶他,我的手停在半空。
我这双手,年轻,有力。
而他的手,干枯,布满斑点,抖个不停。
我跪着爬过去,握住他的手,眼泪终于决堤。
“铁蛋……哥对不住你……哥回来晚了……”
我们兄弟俩,一个青年,一个老人,就在这村口的大槐树下,隔着近百年的光阴,哭成一团。
周围的村民越围越多,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满脸都是看热闹的好奇。
最后还是他孙子反应过来,连拉带拽地把我们弄回了家。
一进屋,铁蛋就挣开孙子的手,拉着我,从头到脚地看。
“哥,真的是你……你一点都没变……”他哽咽着,老泪纵横。
屋子很亮堂,墙壁雪白,地上铺着干净的木板。
屋里摆着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他把我按在一张软得能陷进去的椅子上,让他孙子给我倒水。
然后,他坐在我对面,开始讲。
他说,我被游击队带走后,过了没多久,村子就遭了鬼子报复。
我们家也被烧了。
娘带着他东躲西藏,后来仗打完了,才回到村里。
大家都说我死了。
可娘不信。
她说,我那么机灵,肯定还活着。
直到有一天,几个穿着奇怪军装的人找到了家里。
他们告诉娘,我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被他们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救了回来。
但因为伤势太重,我陷入了沉睡。
他们说那是一种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能保住我的命,等将来技术更好了,就能把我唤醒。
他们把这个计划叫做“火种”。
他们给了娘一笔钱,让她和铁蛋好好生活,但要求他们必须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我的事。
“娘信了,”铁蛋的声音沙哑,“她跟我说,火种,就是留下希望的意思。她就靠着这个希望,一直等。”
“她每天都去村口的大槐树下看,一看就是大半天,风雨无阻。”
“她总说,俺娃铁柱,就是从这条路走的,也肯定会从这条路回来。”
我听着,心口堵得厉害,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娘呢?”我用尽全身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铁蛋的哭声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悲痛。
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妇人,可那眉眼,分明就是我的娘。
“娘没等到。”
“她一直等到1965年,眼睛都快哭瞎了,也没等到你回来。”
“临走的时候,她还拉着我的手,让我……让我一定要等你回来,让你在坟前磕个头,告诉她一声……”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看着墙上那张冰冷的照片,那个我记忆里温暖的怀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