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酒杯，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周霆深，跟我结婚。”
周霆深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顾苒满意地看到他的反应，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帮我让你那个好侄子，社会性死亡。这个提议，怎么样？”
时间仿佛凝滞了片刻。酒吧的音乐，周围的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周霆深缓缓转过头，近距离地凝视着她。他的眼睛很黑，像不见底的深潭，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他开口，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确定？”
“确定。”顾苒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她内心翻腾的恨意和痛苦。然后，他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角，弧度冷峭：“好。”
没有追问，没有质疑，只有一个干脆利落的“好”字。
顾苒心头一松，随即又被更大的空茫攫住。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可她为何感觉，像是踏入了另一个更深的迷局？
第二章 笼中鸟鸣
一个月后，顾苒搬进了周霆深位于半山腰的顶奢公寓。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亲友的祝福，只有两本鲜红的结婚证，和一场足以掀翻周家屋顶的风暴。周辰在得知消息后的震惊、愤怒、恐惧，以及周家其他人的哗然，都在顾苒的预料之中，甚至成了她支撑下去的动力。每当看到周辰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心里就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然而，这快意如同泡沫，短暂而易碎。
婚后的生活，平静得令人窒息。周霆深是个完美的“合作者”，给予她周太太应有的物质待遇——无限额的黑卡，衣帽间里当季的高定，出入有司机接送。但他本人，却像一座行走的冰山，疏离，沉默，难以靠近。
他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多半是在深夜。两人分房而居，交流仅限于必要的表面客套。偌大的公寓，装修是冷灰色的极简风格，昂贵，却没有一丝烟火气，更像是一个设计精美的样板间。
顾苒起初以为他本性如此，直到有一次，她无意间闯入他的书房。
那天她找一本书打发时间，佣人说先生书房里或许有。推开沉重的实木门，一股淡淡的檀木和旧书卷的气息扑面而来。三面顶天立地的书墙，庄重而压抑。她的目光掠过那些晦涩难懂的商业典籍和外文原著，最终，被书桌后方，一个看似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古典雕花柚木柜吸引了注意。
柜门没有关严，露出里面似乎不是书籍的东西。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轻轻拉开了柜门。
里面陈列着一些精致的摆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立在正中央的一个纯银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微微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站在一片灿烂的向日葵花田里，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顾苒的呼吸猛地一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