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猛地一跳,一种荒谬的、混杂着不耐烦的情绪涌了上来。她在抗议?用这种无声的、退回礼物的方式,表达对我这三年因集团扩张而极少归家的不满?女人的小脾气,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她人呢?”我的声音冷硬如冰,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和掌控欲被打断的烦躁。“让她接电话。”我习惯性地伸手去掏口袋里的私人手机。
陈靖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几乎要把自己埋进西装领子里:“夫人……夫人不在家。阿忠管家说,夫人五天前就离开了麓山别墅。”他飞快地从公文夹里抽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双手递过来,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轻抖,“一起送来的……还有这个。”
我的视线从那刺眼的丝绒盒子上移开,落在那份打印文件上。右下角,三个冰冷的黑色宋体字刺入眼帘:
离婚协议书。
轰——
大脑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尖锐的嗡鸣瞬间盖过了走廊里中央空调送风的低沉噪音。周遭明亮的灯光骤然变得刺目眩晕。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冰冷的西装袖口紧紧箍着手腕,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响,下一秒就要刺破皮肤。
离婚?沈念初?
荒谬!这简直荒谬透顶!
那个女人,那个温顺得如同一汪静水、永远守在麓山别墅那个巨大而空旷的金丝笼里,无论我多晚回去都会亮着一盏暖黄小灯、无论我多么冷淡刻薄都只会默默忍受的女人,她怎么敢?!
一股冰冷的怒火夹杂着被冒犯的巨大荒谬感,瞬间冲垮了我一贯引以为傲的自控力。我几乎是从陈靖手里夺过那份协议。纸张脆弱,在我暴躁的动作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上面清晰地罗列着条款,财产分割极其简洁明了——她只要了麓山别墅。
“呵。”极轻的一声冷笑从我齿缝里溢出,带着浓重的讥讽和难以置信。她只要那栋房子?那栋我随手买给她、价值不过九位数、对她而言更像华丽监狱的地方?她在跟我玩什么以退为进的把戏?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更大的关注?逼我放下眼前这座即将崩塌的商业帝国,立刻回头去哄她?
“人呢?!”我猛地抬头,目光如冰锥般射向陈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控,“去找!马上把她给我找出来!她以为她是谁?想离就离?!”怒火燎原,烧得我指尖都在发烫。我甚至没有打开那个装着粉钻的盒子,仿佛它此刻的价值连一张废纸都不如。右手猛地用力攥紧,那份印着“离婚协议书”的纸张瞬间在我手中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撕裂声。白色的碎片如同被撕碎的廉价承诺,纷纷扬扬飘落在我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旁的地毯上。
陈靖似乎被我的暴怒吓住了,身体僵硬,眼神闪烁不定。
“傅总…夫人她……”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夫人离开前……刷了您给她的那张附属黑卡。”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衡量措辞,眼神躲闪,“非常……非常彻底地刷了。二十三家奢侈品店,涵盖高定、珠宝、箱包……额度全部一次性清空。”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补充道:“总金额……大约是您上个月拍下那颗粉钻的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