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我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
或许是在某个街角，他会抱着我痛哭，说他找了我好久。
或许他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但会愧疚地给我一笔钱，弥补他当年的过错。
我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他不仅不认我，还嫌我晦气。
我捡起地上的拖把，转身想走。
这个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站住！”
是陈雅的声音。
她几步走到我面前，用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我。
“你说你叫王念？是建国的女儿？”
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拖把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这里面有五万块，密码六个零。拿着钱，从这里消失，永远不要再出现。”
她的语气，像是打发一个乞丐。
我看着手里的卡，突然笑了。
我把卡扔回她身上，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他亲口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丢下我。”
我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病床上的王建国。
2.
王建国避开我的眼神，虚弱地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陈雅被我的举动激怒了，脸色铁青。
“给你脸不要脸是吧？一个扫地的，还敢跟我谈条件？”
她扬手就要打我。
张阿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
“陈女士，这里是医院，请你放尊重些。”
陈雅吃痛，甩开张阿姨的手，揉着手腕，眼神怨毒。
“张主任是吧？我知道你。别以为你护着她就有用。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没完！”
她转头对王浩说：“儿子，给你舅舅打电话，让他带几个人过来！”
王浩立刻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
我心里一沉。
我知道陈雅的弟弟，听说是个不好惹的混混。
张阿姨也皱起了眉，她把我拉到身后。
“小念，你先走，这里我来处理。”
我摇了摇头。
我走了，他们只会把气撒在张阿姨身上。
我不能连累她。
我看着病床上装死的王建国，心里的恨意一点点漫上来。
“王建国，”我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你看着我。”
他身体一僵，还是没睁眼。
“十五年前，你把我丢在这里。我发着高烧，差点死了。是张阿姨和医院的叔叔阿姨救了我。”
“我病好了，没地方去。就在医院打杂，洗厕所，拖地，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别人上学的年纪，我在还你欠下的债。”
“我等了你十五年。每天都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你出了什么意外。”
“现在我明白了，你没什么苦衷，你就是不想要我这个累赘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
但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自己心上。
王建国终于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睛里，有惊慌，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不耐烦。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沙哑地开口，“当年的事，是我不对。但我也没办法，我没钱给你治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