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我湿淋淋地闯进来，皱了下眉，没搭理我，继续够他的书。
我站在那儿，有点尴尬，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滴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渍。我胡乱地看着身边书架上的书，都是些旧书，什么种类的都有。
忽然，一本塞在角落最底下，没有书名，书脊用麻线缝着的破旧册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抽了出来。
书页泛黄，里面是用毛笔写的竖排字，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插图。我随便翻了一页，手指猛地一抖，差点把书扔出去！
那页纸上，用黑墨画着一个扭曲的、半透明的东西，像影子又像水蛭，正趴在一个模糊的人形肩膀上！
画得不算精细，但那形态……那感觉……跟我昨天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心脏狂跳，呼吸都急促起来，猛地抬头看向那个老板。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正默默地看着我，看着我手里的那本书，眼神很奇怪，不再是刚才那种不耐烦，而是一种……说不清的凝重和警惕。
“老、老板……”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害怕抖得厉害，指着那书上的画，“这、这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我、我好像……”
他盯着我，又扫了一眼我湿透衣服下可能还在发抖的肩膀，沉默了足足有好几秒，才哑着嗓子开口。
“后生，”他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感，“那本书……不卖。”
他顿了顿，目光像钩子一样盯着我的眼睛。
“你沾上的东西……也别瞎问。那不是你该碰的。”
3
老周那句话，像盆冰水，把我心里刚燃起的那点希望火苗，“噗”一下全浇灭了，连烟都没冒。
“别瞎问？”“不是我该碰的？”
我看着他转身又要去整理那些永远整理不完的书，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这一个多月来的委屈、害怕、还有走投无路的绝望，猛地一下全涌了上来。
“老板！周老板！”我几步冲过去，也顾不上礼貌了，差点撞倒旁边一摞书，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我求求您了！您肯定知道点什么！您看看我！我都成什么样了！”
我指着自己的脸：“工作丢了！我妈在医院等着钱做手术，我攒的钱全被骗光了！我现在走路都怕被鸟屎砸头！我……我昨天在镜子里看见那东西了！它就趴在我肩膀上！真的！我不骗您！它是不是……是不是在偷我的运气？是不是它把我害成这样的？”
我一口气吼完，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死死盯着他。
老周的动作停住了。他背对着我，那只扶着书架的手，关节有些发白。店里只剩下窗外哗哗的雨声，还有我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好久，他才慢慢转过身。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那些皱纹显得更深了。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点同情，但更多的是疲惫和一种深深的无奈。
他叹了口气，声音更哑了：“后生，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可我已经知道了！”我急得快跳脚，“我看见它了！您就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有没有办法把它弄走？我给您磕头都行！”我说着腿就有点软。
老周赶紧伸手虚扶了我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犹豫再三，压低了声音，像怕被什么听见一样：“那东西……叫‘窃运灵’。像虱子，但吸的不是血，是人的运道，是活气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