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里面的一个德州扑克桌上。
那个男人大概四十多岁,地中海,穿着一件被汗浸透的阿玛尼衬衫。
他身上的灰色,已经不是线了,是像乌云一样的一大团。
几乎把他整个人都罩住了。
他面前的筹码,只剩下最后一点点。
“妈的!再来!”他嘶吼着,把最后的筹码全推了出去,“这把我梭哈!我就不信这个邪!”
桌上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里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我知道,他要输了。
我慢慢地走过去,站到他身后不远处。
装作看热闹的样子。
然后,我伸出双手,对着他后背那团浓厚的灰色。
深吸一口气。
猛地,张开五指。
“吸!”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个吸尘器。
那团浓得化不开的灰色,像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朝我涌过来。
冰凉,刺骨,带着一股子绝望和不甘。
无数混乱的念头冲进我的脑子。
“输了,全输了……”
“老婆本没了……”
“我该怎么跟家里交代……”
“我想死……”
头,像要炸开一样。
我死死地咬着牙,撑着没让自己叫出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天花板上的灯,变成了无数个旋转的光点。
我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但同时,我也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正在我的身体里积蓄。
“开牌!”荷官的声音传来。
那个男人颤抖着,翻开了自己的底牌。
一对K。
不算小。
他对面的庄家,笑了笑,也翻开了牌。
一对A。
男人瘫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
而我,在他瘫倒的那一刻,再也撑不住了。
我扶着墙,冲进了厕所,趴在洗手池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酸水。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跟死人一样。
这就是……吸收太多霉运的代价吗?
我缓了很久,才感觉那股要爆炸的头痛感,慢慢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像是三伏天喝了冰可乐,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我知道,转换完成了。
那些被我吸收进来的“坏运气”,变成了我的“好运气”。
我走出厕所,没有回德州扑克那桌。
我走到最简单的,押大小的台子前。
台子上,只有两个区域。
大,小。
我把兜里那五千块钱,全换成了筹码。
然后,闭上眼。
我能“感觉”到。
一种很玄妙的直觉。
下一把,会开什么。
我睁开眼,把所有筹码,都推到了“大”的区域。
旁边的人都看我,像看傻子。
“小伙子,连开了七把大了,该开小了。”
我没理他。
荷官摇着骰盅,啪的一声,按在桌上。
“买定离手!”
他打开骰盅。
六,六,五。
十七点,大。
人群里一阵惊呼。
我面前的筹码,翻了一倍。
我没有停,拿起所有筹码,再一次,推了出去。
还是,大。
“疯了吧?”
“这小子是来送钱的?”
荷官的脸色,有点变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