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你吓唬我!妈留给我的!就是我的!”他大声叫起来,试图用声音掩盖心虚。
“是不是吓唬你,我们法庭上见。正好,我也认识几个不错的律师。”我拿起他放在桌上的宝马钥匙,在手里掂了掂,“这车,用卖房的钱买的吧?还是用租金买的?到时候,说不定也得拿来抵债。”
我把钥匙扔回他身上。
“滚出去。”
林耀祖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了一瞬,随即像是被火烧了屁股,猛地弹起来,抓起包和钥匙,踉踉跄跄地冲出门去,连头都没敢回。
老公走过来,担忧地握住我的胳膊:“林林,你……”
我甩开他,走到窗边。
楼下,林耀祖狼狈地钻进他那辆崭新的宝马,几乎是逃一样地开走了。
我看着那车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那股积压了十年的郁气,终于狠狠吐出了一口。
但下一秒,更深的空茫和冰冷席卷而来。
拿回一半?追讨租金?
我说得强硬,心里却清楚,时隔十年,证据难寻,诉讼漫长,代价巨大。
那套房,就像我妈亲手喂给林耀祖的一颗糖,糖纸早已融化在时间里,只剩下甜腻的余味和招来的苍蝇。
我转身,抱住吓坏了的朵朵。女儿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发抖。
“妈妈,小舅说的是真的吗?我……我真的不用读大学吗?”她带着哭音问。
我抚摸她的头发,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别听她的。朵朵将来想读哪里就读哪里,想读多久就读多久。妈妈一定会供你。”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天花板低矮得令人窒息。
法律途径太慢,太便宜他了。
我要的不是钱。
至少不全是。
我要他痛。要他把吃下去的东西,连本带利地吐出来。要他为他那轻飘飘的恶毒,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我妈不是让我让着他吗?
好。
我让了十年。
现在,我不让了。
我拿出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照亮我的脸。我点开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微微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我妈抱着童年的我和林耀祖,笑得勉强。背景是我们后来再也没回去过的老房子阳台。
我盯着那张照片,手指缓缓收紧。
妈,你看见了吗?
这就是你让我“让”出来的结果。
我关掉照片,打开通讯录,慢慢滑动。一个个名字看过去,像筛选着最合适的武器。
最后,手指在一个名字上停住。
赵东。一个律师朋友,专打房产纠纷,嘴巴严,手段狠,而且,欠过我一个大人情。
我点了下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了。
“喂?招娣?这么晚,有事?”那边传来略带惊讶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冷硬:“赵律师,不好意思打扰。有笔生意,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关于我母亲十年前留下的一套房,和一份……可能有问题的遗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赵东的声音变得清晰而专业,带着一种被挑起了兴趣的沉稳:“你说。我在听。”
我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遗嘱签署时只有母亲和弟弟在场,以及我当时的处境和这十年来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