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抟老祖的睡中玄机

【一】睡隐华山

华山南峰之巅,云海翻腾如沸,几株古松自岩缝中挣扎而出,在呼啸的山风中发出龙吟般的低啸。

几个采药人屏息蹲在松树下,目光紧盯岩洞前那片平展如床的青石。石上卧着一人,麻衣赤足,须发纠葛如古藤,正自酣睡。更奇的是,时值深秋,漫天红叶纷飞,却无一片落在他身上,仿佛有无形之气将落叶轻轻推开。

"整整三个时辰了,"最年轻的药农张二郎压低声音,"真能一睡三年?听说上次老祖醒来,已是安史之乱后的事了..."

老药农李三忙掩其口:"嘘——陈抟老祖睡觉,乃是修炼《蛰龙法》。惊醒了,你担待得起?"

正说间,忽见老祖翻身而起,也不睁眼,随手抓起洞前几株紫色野草塞入口中咀嚼。片刻后"呸"地吐出,喃喃梦呓:"不对...紫苏性太温,需佐以山姜...三七分量重了,压住川芎了..."

众人愕然相顾——这睡梦中尝药辨性的本事,怕是扁鹊再生也要称奇。

张二郎忍不住问:"老祖既醒着,何不直接教我们认药?"

陈抟终于睁眼,双眸清亮如晨星:"醒时认的是草木形貌,梦中辨的是药性灵气。尔等可知,同是当归,山阳与山阴药性便差三分?同是黄连,雨前与雨后苦味竟异一成?"说着又闭目卧倒,鼾声渐起。

李三忽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老祖这是在教我们,药材非死物,有天地灵气运转其中。寻常医者只知按方抓药,却不知同一药方,用不同时节、不同地点的药材,功效天差地别!"

石上鼾声忽转悠长,似在赞许。

【二】棋输华山

赵匡胤率军过华山时,正遇瓢泼大雨。山路泥泞难行,士卒多有病倒。

"山上有个活神仙!"士兵嚷嚷着带来个野人般的老者,令人称奇的是,老者虽在雨中行走,衣衫却不沾湿,更奇的是他竟边走边睡,鼾声压过雷声。

军师蹙眉:"主公,大雨荒山,突现异人,莫非是奸细?"

陈抟却于梦中大笑:"莫疑莫疑,你黄袍未加身,老夫已见你坐龙庭!"

赵匡胤大惊失色——此事他只在夜半独自思量,从未与人言说。当下收起轻视之心,邀陈抟入帐,请教天下大势。

陈抟也不推辞,却在虎皮椅上蜷身便睡。帐中诸将面面相觑,唯有赵匡胤凝神静观。只见老祖鼾声起伏间,竟暗合兵法节奏:时而急促如急行军,时而舒缓如设伏待敌。

更奇的是,他在梦中以指划地,所绘山川舆图,比军中地图还要精确三分。赵匡胤依其梦中所指行军,果连战连捷。

临别时赵匡胤问:"先生欲何酬?"

陈抟鼾声稍停,梦呓般答道:"他日君临天下,请将华山赐我鼾睡。"

十年后,赵匡胤果然黄袍加身,下旨将华山赐予陈抟。使者上山传旨时,见老祖正在石上酣睡,身侧新笋已破石而出,长成修竹。

使者待老祖醒转,宣读圣旨。陈抟听罢笑道:"当日棋局未终,今日可续否?"

原来当年帐中,二人曾以石子为子,梦中对弈。此刻再摆棋局,赵匡胤虽已是帝王之尊,却在陈抟的睡棋下连连败退。最后一子落定,陈抟忽道:"天下如棋,百姓如子。望君常怀当日雨中悯兵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