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同样脏破军装、袖子上缠着红十字布条的人快步走过来、检查他的伤势。
“右肩肌肉严重拉伤，左臂过度使用、多处软组织挫伤、额角皮外伤，可能有轻微脑震荡和内伤……”
医护兵一边快速处理他额角的伤口，一边低声道、“骨头没大事、但你这条胳膊，短时间内别想再使劲了。”
刘一手靠在沙包上，虚弱地点点头。
“兄弟，你真是这个！”
川籍老兵蹲在他旁边，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满是敬佩、“一个人，硬是砸得小鬼子一个中队不敢抬头！
老子当兵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这么投手榴弹的！”
周围的伤员们也投来感激和钦佩的目光。
刘一手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一阵咳嗽。
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望去，只见满脸硝烟、军装破损却依旧脊梁笔直的谢晋元，在几名军官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刘一手身上。
“怎么样？” 谢晋元问的是医护兵，眼睛却看着刘一手。
“报告团附！多是硬伤，需要静养，但……暂时无法战斗了。” 医护兵立正回答。
谢晋元走到刘一手面前，蹲下身、拍了拍他没受伤的左肩，动作很轻。
“刘一手，我记得你。补充兵名录上看过。”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眼神锐利如鹰。
“打得好！你一个人，至少打掉了鬼子两次像样的进攻、干掉了他们一个前线观察所！了不起！”
谢晋元站起身，环顾四周、声音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弟兄们都看到了！小鬼子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我们战术得当，敢打敢拼、一样能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他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让周围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眼神重新亮了起来。
“团附放心！仓库在，我们在！” 川籍老兵吼道。
“人在阵地在！” 其他士兵也纷纷应和，士气为之一振。
谢晋元满意地点点头，再次看向刘一手：“你好好休息。接下来，看我们的！”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继续指挥战斗。
刘一手靠在沙包上，右肩和左臂的疼痛阵阵袭来、额角包扎下的伤口也在突突直跳。
意识沉入那片无限空间、里面空空荡荡，之前囤积的手榴弹早已消耗一空。
他的思绪飘向了仓库之外，飘向了那条在夜色中应该如同巨兽般蛰伏的苏州河、以及更远处黄浦江上的威胁。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
收了它们！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既然能收手榴弹，为什么不能收更大的东西？只要……能靠近到足够的距离。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渐深、日军的骚扰和试探性进攻并未停止，仓库守军的神经始终紧绷。
又一轮猛攻被打退后，战场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平静。
“我……去解个手。”
刘一手对身旁照看他的年轻士兵低声说了一句，挣扎着想要起身。
士兵惊醒，揉了揉眼：“我扶你去。”
“不用，”刘一手勉强笑笑、用没受伤的左手撑地。“就在那边角落，扶着墙就行。”
一步一挪，走向仓库深处靠近苏州河的内河支流方向——虽然看不到主江面的军舰，但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