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老顾就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我也早就收拾好了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我一个人就行。”他皱眉。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看着他，不容置喙。
他拗不过我，只好同意。
建国开车送我们。
从我们现在住的城市新区，到滨江区的老城，开车要一个多小时。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
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旧式居民楼。
宽阔的马路，变成了狭窄的巷子。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旧时光的味道。
滨江区档案馆，是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小楼。
我们说明来意，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姓王的老档案员。
王师傅听完我们的叙述，也觉得不可思议。
“结婚五十年了才发现没登记？这可真是头一回听说。”
他同情地看了我们一眼，带着我们走进了档案库。
一股陈旧的纸张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巨大的铁皮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牛皮纸包裹的档案。
每一份，都代表着一段尘封的岁月。
“1974年的婚姻档案，在这边。”
王师傅踩着梯子，从高处吃力地搬下来一个厚厚的、已经泛黄的档案盒。
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打开了盒盖。
里面是一本本硬壳的登记名册。
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师傅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本。
他的手指，缓缓地划过那些用钢笔字书写的名字。
“一月……二月……三月……”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紧紧抓住老顾的衣袖。
老顾的身子，也绷得像一块石头。
“有了，五月的。”王师傅说。
他翻到了五月份的名册。
“5月1日，王建军，李秀英……”
“5月10日，赵爱国，孙红梅……”
他的手指，一页一页地往下翻。
越来越接近那个让我们魂牵梦绕的日子。
“5月19日……”
“5月21日……”
王师傅的手指，停住了。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们。
“奇怪了。”
“怎么没有5月20日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可能！”老顾冲了过去，一把夺过名册。
他瞪大眼睛，一页一页地疯狂翻找。
5月19日的登记记录之后，直接就跳到了5月21日。
中间的5月20日，整整一天的记录，凭空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有？”他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王师傅也觉得不对劲，他拿过名册，仔细地检查着。
他用手指捻了捻书页的边缘。
忽然，他的脸色变了。
“这……”
他把书册的装订处指给我们看。
“你们看这里。”
在19日和21日的书页之间，有一道非常细微的、不自然的撕裂痕迹。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我颤声问。
王师傅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说明……”
“5月20日那一页，不是丢了。”
“是被人，从这本名册里，撕掉了。”
4
撕掉了。
这两个字，比“查不到”更让我感到彻骨的寒冷。